真的,我做梦也没想到池宇锋会是一只鼹鼠……
我反复对大廖说这句话,有点儿像失去孩子的祥林嫂。
廖士远仔细看过照片,又把它还给我。他指指满桌的饭菜,说:吃啊,你怎么光说不吃呢?我这顿客可算白请了。
我象征性地挑了两筷子菜,咂咂味道:不会白请的,我领情了。不过,我更希望与你共同分析案情。你看,这张照片证实了我的怀疑。池宇锋有动机、有目的,池宇天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即便不是谋杀,也是他在客观上把我丈夫逼上绝路——我同意高建中的这个观点。
这又说明什么了只要不是谋杀,池宇锋就无罪!至于兄弟钩心斗角,公司控制权的争夺,都属于正常情况,你不能由此得出弟弟害死哥哥的结论。
可我很奇怪,池宇锋为何偏要跟大鳄王勾结?明知是哥哥的仇人,为夺权不惜出卖公司利益,也太不择手段了吧了这样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我坚信,只要利益的筹码足够大,他必定会不择手段地将哥哥置于死地!
大廖瞧着我笑:我发现你有个特点——千方百计把小叔子推到凶手的位置上。我不明白这是出于什么心理?你和他有什么过节?
我喝了几口汤,呛得直咳嗽。
廖士远对自己的判断更有把握:我敢肯定,这里面藏着不少秘密。你能够开诚布公地把一切告诉我吗?
我一声叹息。没有太多犹豫,我希望大廖了解自己的过去。于是,我把和池宇锋的那段恋情告诉他。大廖默默地听着,没有流露丝毫感情色彩。我猜想,他对我跟池家兄弟的感情纠葛至少有点意外。
真不好意思,我把这种事情也拿出来作证据——池宇锋不仅争权夺利,他很可能为一个女人,为一段压抑在心里的爱情,报复哥哥,停了一下,我又补充道:我恨他,特别恨!
廖士远点点头:这就是症结所在,你为情所困,爱恨交加。
我,哈哈,我为情所困了不可能!你的玩笑开大了……我夸张地嚷道。
大廖喝完杯中酒,看看手表。我敏感地问:你还有事吗?开会?办案?
他摇摇头:今天是周末,我没事。来了,就打算跟你多聊一会儿。我一歪脑袋,有点撒娇的意思:饭饱酒足,你能送我回家吗?廖士远答应了,我们走出酒店。说他送我,其实是我自己开车。我一直找借口邀请他到家里坐坐,不知为什么,我心底有和他亲近的渴望。
廖士远在我公寓里踱步,我领他参观每一个房间。走进卧室,他对我那张宽大的大床笑了一下,似乎联想到什么。我脸红了,低头走出房间。
我给大廖泡上茶,在他对面坐下。我说:我得承认,你看人很准。有些心里话,我还想告诉你。
廖士远品了一口茶,笑眯眯地等待下文。我却不说了,打开音响,让轻曼的背景音乐在屋内回荡。大廖忍不住催促:说下去呀,我还等着听故事呢。
没有故事。我想对你说一个女人的感受。你知道吗?我希望池宇锋是凶手,非常希望!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这样能使我摆脱情感烦恼!不瞒你说,我在爱情方面受过挫折,自认为是一个不幸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很难理喻,有时敏感多疑,有时又特别需要男性的抚慰。当她孤独寂寞的时候,很容易被身旁的男人俘获。
大廖可能觉得我的话有点玄,微微摇头,表示不懂。
好吧,我再说明白一点:其实池宇锋对我很好,一直关照我,爱护我。
却又不能忘记他,的确像你所说,爱恨交加。如果他是我的杀夫仇人,我就一了百了,下净利索地复仇!如果他不是,经常在生活中照顾我,抚慰我,时间长了,我怕自己又成为他爱情的俘虏……
难道你不愿意了廖士远微笑地看着我,眼神有鼓励的意味。现在社会风气开放得很,嫂子改嫁小叔子也不算什么奇闻。况且你们恋爱在先,年纪又相仿,完全说得过去嘛。
我嗔怪地瞪他一眼: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嫁给他,我不想在池家铎浑水!我希望另一个男人介入,帮我抵御池宇锋的进攻,或者干脆把我抢走!
廖士远皱起眉头:有这样的男人吗,你上哪儿找呀了?
我笑了:知道我为什么老来找你,还邀你帮我破案吗?因为在我心目中,那个男人就是你!
我?廖士远张大嘴巴,显出吃惊的模样。
我飞快地说:对,我希望你把我抢走,领我进入另一种生活!我觉得,你是一个强有力的男子汉,不会听任我陷入困境。在寂寞和无奈中,我很可能做出错误的选择,重归池宇锋的怀抱。请原谅我的直率,自从认识你,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救星!
廖士远站起来,走到窗前。他打开窗户,放进清新的空气。
然后,他转身看着我,清晰地说出一句话——很遗憾,我不是你要找的男人。他走近我身边,神情格外平静,继续说道:现在,我应向你交底了,我已经结婚七年,并且有一个正上一年级的儿子。我顿时觉得自己掉在冰窟里,羞愧、失望使我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