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时候,沈鸳带着自己班里的学生和其他班级一起到学校进行体检,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除了王琦临时闹肚子。于是只好另改时间,由沈鸳独自带去医院做检查。
沈鸳和医院约好了周五的时候会带人过去,而王琦跟着她到医院的时候,走着走着竟然走丢了!
沈鸳焦急地打她电话却是关机。正在她准备借用医院广播找人的时候,一个怯弱的男声叫住了她。
来人是团支书陆凯。
“陆凯,你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是跟着老师你们过来的…”他紧张得有些结巴。
“怎么回事?”沈鸳心里忽然生出不安。
“我知道…我知道王琦同学…我知道她现在在哪…”
“在哪?”
“老师你一定要赶快救救她,不然一定会出事的!”陆凯说完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而沈鸳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啊!”沈鸳心里急得不行,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陆凯这才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条来。
这是一家私人人流诊所的地址!沈鸳有些震惊地听着陆凯讲述事情的原委。
原来王琦在体检前就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没办法只好求班里口风最严的陆凯陪她到诊所去堕胎。只是这陆凯生性胆小怕事,没敢答应。于是她只好自己到偏远的小诊所买了药服下。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便趁和沈鸳到医院的空挡,自己溜走去找那家诊所。
沈鸳听完彻底懵了。难怪这两天她的脸色那么难看,还常借故请假。不禁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当得还真是失职。
这次体检,是有听说其他班级有女生被查出有怀孕的,只是碍于学校声誉,被封锁了消息。本来沈鸳欣慰自己教的两个班级都没有出现这种状况,如今王琦竟独自到那些黑心无证经营的诊所去堕胎,难保不出什么意外!
沈鸳勒令陆凯先回家去。自己则急忙拦了辆车,去找纸条上写的地址。
“师傅你快点啊,人命关天!”沈鸳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王琦不要有事。
“我也想啊,但也不能硬闯红灯啊不是?”那司机见她真的着急,绿灯一亮,就踩油门加快速度。
沈鸳付了车钱就冲冲去寻那个诊所。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巷子,越走进去越加的荒凉冷清。看着这个地方没有多少人居住。
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一个挂着用红笔写着‘妇科’两个字招牌的破旧楼房。
路上偶有行人,看到站在招牌下的沈鸳纷纷投来不屑鄙夷的目光。来这种地方的,大多是未婚先孕的年轻女孩子吧。
而沈鸳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她踏上吱吱作响的老旧楼梯,隐约还有些发霉的味道。她推进诊所的木门,里面正好走出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女,看起来也才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稍稍让开,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心里百味杂陈。回过头又继续走进去。
客厅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婶在接待登记。
她瞥了沈鸳一眼,又重新低头拿出纸笔准备登记。
“姑娘,几个月了?”声音透着轻蔑。
“24年零七个月了,大婶,我不是来堕胎的,我来找人。”沈鸳见她是长辈,虽然心里窝火,但还是客客气气的。
那位大婶朝厕所的方向怒了努嘴,“下午诊所人少,现在就剩一个吃了药的,在厕所里等着排出胎囊的。”
她刚一说完,沈鸳就急冲冲跑到厕所去,地上一滩红到发黑的浓血赫然闯入眼球。而王琦则蜷缩在地板上,脸色苍白的呻吟,下身还在源源不断地有血流出。
看着情形,是血崩了。
“救命…好疼…好冷…”地上的人已然意识不清,虚弱地呢喃着。
“王琦,别怕别怕,老师马上带你去医院…来人啊,快来帮帮我…”沈鸳慌忙喊大厅那位大婶求救。
那大婶进来一看,似乎也有过这种情况,依旧镇定自若。“看来时大出血了,姑娘,你还是赶快送她去医院吧。别连累了我们!”
沈鸳见她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冷血无情,哪里还有值得尊重地样子?破口就大骂:“你们开这种黑心的诊所,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还不快点过来帮忙,要是她有什么事,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来帮忙的,那大夫这会也不在,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似是料定她们会顾及名声不敢报警,说完丢下他们便自己跑路了。
“混蛋!”沈鸳大喊。
从口袋掏出手机,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叫救护车,而是打给秦央。电话刚一接通,还没等对方开口便求救道:“快、秦央,快来救命啊,好多血…你快过来…我在XX这边,你…”这边沈鸳刚报完地址,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
“FUCK!”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蹲下身,吃力地将王琦抱起来,往楼下走去。
这边秦央几次回拨沈鸳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立马将一干目瞪口呆的人留在会议室,开车前去寻沈鸳。
“你千万不能有事!”他不断地踩油门,连几次连闯红灯,险些被卡车撞上。活了将近三十个年头,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恐慌过。
过去的人生,他的心,总是空缺了一块。直到遇见沈鸳,这个位置,终于有人填补上了。然后渐渐地血肉融合成一体。如今,若是沈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无疑是生生在他心口上挖肉。
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那条巷子时,沈鸳抱着王琦还没走到巷口,已经有些没力,四下又无人经过,只好先将她放到路边的长椅上。
于是秦央一来看到的就是沈鸳一身鲜血的模样。
他打开车门,一路飞奔到她面前,衣服和头发都有些凌乱。
“你…哪里受伤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和轻颤。
“没有,不是我,我一点事都没有,是……”沈鸳话未说完,便被他一把拥入怀中,那么的用力,仿佛怕一放手,就会失去一般。紧得她快透不过气来,紧得他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话都没有说清楚,害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鸳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胸腔传递出的担心的话语,比甜言蜜语还要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