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渭察觉到不对劲,猛一回头,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正朝着沈鸳刺去。
此时已躲闪不及,秦渭毫不犹豫地倾身,生生为沈鸳挡下一刀。待仍不知情的沈鸳转过头时,看到的就是秦渭后腰上流淌着的一大片的鲜血。
周围的路人发出各异的惊叫声分散开来。
“渭...秦渭...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你忍着,我马上叫救护车,你坚持住...”沈鸳伸手捂住秦渭的伤口,慌乱中手机都没拿稳就掉到地上。
就在她伸手去捡之际,那把还沾着红色液体的刀子再次刺了上来。
“不要!”秦渭眼见着沈鸳有危险,再一次奋力护在了她身前。
沈鸳被她紧搂着护在怀中,惊恐地看着即将落下的刀子,想要将她推到一旁,却怎么都推不动她。
就在刀子里秦渭不到几厘米时,终于有见义勇为的人出现,用棍子将那人手中的刀子砸落。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该死!该死!哈哈...哈哈哈...”被制伏了的乞丐模样的人嘴里神神叨叨地傻笑着,表情怪异。看起来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秦渭、秦渭、你怎么样了...我们马上去医院,你会没事的...”沈鸳忍着肚子的不适,勉力扶着秦渭。
“我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哭...”秦渭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怎么会没事呢,你流了这么多血...”
“如果我...如果我有事,你...会不会原谅我?我们,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这是秦渭一直埋藏在心里的问题。虽然现在两人依旧有说有笑了,可是她能感觉到,沈鸳心里仍旧筑着一堵墙。
怎能不原谅?对于一个愿意用性命去保护你的人,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呢?如果说心里还存在着芥蒂,经此一虑,过去所有的不愉快,是真的都该放下了吧?
“你怎么这么傻呢...我还等着你做我孩子的干妈,你一定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沈鸳说完,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的床上打着点滴。沈鸳睁开眼,看到秦央一步不离地守在边上,却没有秦渭的影子。
她一恢复神智,马上着急地询问秦央秦渭的状况。秦央看她担心得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有些不悦地皱眉。但看在秦渭那么拼命保护着她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放心吧,她没事的,只是受了点皮外伤。那把刀子是演戏用的道具,那些血也都是假的,不会真的刺伤人。”
“真的?”沈鸳听到他的话稍稍松了口气,但没有亲眼见到秦渭无恙,还是不放心。
“恩,她只是去换身干净的衣服,顺便帮你拿药,一会就会来看你的。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秦央温柔的抚上她有些苍白的脸颊。
沈鸳这时才想起刚才自己肚子痛的事,听他说到拿药,自己又正在输液,脸色霎时吓得惨白。双手有些颤抖地捂住肚子。
“孩子...”
“别乱动,孩子没事,只是你受到了惊吓,回去再吃些药就可以了,不要担心。”秦央将她插着针头的手摆好,拍拍她的背安抚道。
沈鸳闻言竟喜极而泣,用另一只手环住秦央的脖子,啪嗒啪嗒直掉眼泪。
“乖,没事的,你现在不能太激动,哭鼻子对胎儿不好哦。”
沈鸳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却一时收不住眼泪,抽抽噎噎地吸着鼻子。
秦渭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没有进去。静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病患或家属,每个人脸上皆是忧伤神色。
在这样子的地方呆久了,心也会变得冷漠吧。每天都有人在生离死别,看多了,也就麻木了。只是沈鸳的出现,让她再也做不到波澜不惊。
而这段小插曲过后,婚礼依旧如期举行。
沈鸳从首饰盒里拿出十八岁生日时,黎若盈送给她的项链。沈鸳想到当时她还开玩笑说,这是要给她留着以后当嫁妆的。而她当真收藏着,准备结婚那天才拿出来。
秦渭接过,亲手为她戴上。
“渭,我想再打个电话给我姨妈,可以吗?”即使婚礼马上就要开始,沈鸳还是不甘心。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没有姨妈的出席呢。
沈鸳最近每次打电话给黎若盈,都是秘书在接。要不就是自己还没有开口,她就说有急事先挂掉了。就连今天,她也说公司临时开会,来不及参加了。
秦渭点点头,将手机递给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沈鸳不死心地又重拨了几次,仍旧是关机。
“好了,别再打了,也许她正在开会中,所以将手机关掉了。”秦渭拿走被她紧紧握住的手机。“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沈鸳做了个深呼吸,对她笑着点点头。也许姨妈今天真的很忙吧,但她即使不能出现在现场,也一定希望自己高高兴兴,打扮得美美的,当一个最幸福的新娘吧。
婚礼一切都照步骤顺利的进行。
而不知是看着儿子终于成家了,还是不久自己就能抱上孙子,过于欣慰,沈鸳看到秦母竟看着自己默默地流出了泪来。手紧紧握住胸口的钻石项坠,双眼被泪水模糊了,看不出究竟是欣喜,或哀伤。
但最后,终究是圆满的结束了。
晚上夫妇俩回房休息时,沈鸳脱下项链,握在手里,盯着它看了会。突然想起黎若盈说的,在结婚时才能打开的小木盒,难道说盒子的钥匙是...
秦央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沈鸳急急忙忙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木盒。
他好奇地凑到她身边,“里面装着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打开。”沈鸳说完,试着将项坠推进钥匙孔里。只听机关启动的声音,盒子自动弹了开来。
本以为是首饰之类的东西,不想却是一推文件。
沈鸳拿出来一看,竟是些房产地契及股份转让书。
“这...这些几乎是姨妈的全部资产,为什么全部变成我的名字了...”看着手中一叠文书,沈鸳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
“这里还有一封信。”秦央眼尖的从里面抽出一个信封。
沈鸳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抽出里面的信纸。
只看了前面两行字,就让人瞬间崩溃掉。若不是坐着,若不是身后有秦央让她靠着,此刻早已晕厥在地。
小鸳,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呵呵,你看姨妈真是的,弄得跟遗嘱似的...”
秦央脸上却没有多少的惊讶,只是抱紧沈鸳,捡起地上掉落的信笺。
“姨妈,我要见姨妈,秦央,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好不好?求求你带我去好不好?”沈鸳突然挣开秦央站了起来,不等他回答就要往外跑。
秦央拉住她的手,眼里也染上了哀伤。
“别这样,鸳儿,姨妈她...就是不希望看你这么难过...”
沈鸳听他似是话里有话,回头一顺不顺的看着他,声音哽咽地开口:“你是...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真的...”
“对不起...”此刻的秦央,是这样的无能为力,和自责。看着她伤心难过,自己却无法化解。说好要给她幸福,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这么无所不能。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不,只有对她而言,这个噩耗是突如其来的,让人毫无防备没有还手之力的。又或是,一直都是,自己太迟钝了?
人生中的大喜与大悲在同一天降临,沈鸳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样的心情。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却已难过得忘记流泪。
“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了对不对?就只有我一个人还在没心没肺地傻笑着,对不对?我想知道,你们都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原本的蜜月旅行,如今新婚第二天,沈鸳执意要到黎若盈坟前,为她上柱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只是姨妈她...希望你在婚礼上,能有最幸福的笑容。”实际上,黎若盈过世已有些日子。后来接听沈鸳电话的,不过是实现录好的留言。
“姨妈,你这个大骗子,明明说好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怎么可以食言呢?你知道吗,我一直...一直都想,喊你一声妈...可是你就这么走了...妈妈...”
沈鸳跪在黎若盈坟前,看着她安详平和的笑容,明明很难过,就是哭不出来。
“骨灰...姨妈的骨灰呢?秦央,姨妈的骨灰呢?”沈鸳看着默默守在自己身边的秦央,突然开口问道。
“姨妈生前就已经嘱咐人,将骨灰洒在海里了。她说,不希望死后还要被世俗尘埃羁绊,更不希望活着的人太过伤怀,让她走得不安生。”
秦央第一次,对着沈鸳说谎了。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一直追求的自由,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走得这么彻底呢...”
“姨妈,我会听话,我不会难过的,我会好好的活着,你说我笑起来最好看了,我现在就笑给你看...”
“可是,可是姨妈,我舍不得你一个人,这样散落天涯啊...”
‘哇’的一声,沈鸳躲在秦央怀里,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