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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病人

初夏的夜晚,并不是很热,风中似乎还夹带着点春意,有点微微凉。夏虫却已忍不住寂寞,开始“嗤嗤”的叫唤。山里的蚊虫,似乎也为响应这不算安静的夜晚,纷纷拥入这山中唯一的一个小村庄。

整个小村,总共也不过几十户人家,村里人白天忙活了一天,一到夜里,大都钻到自个儿的家中睡觉。白天的劳作,疲惫了一天的身躯,也只有到夜里可以好好的歇息下,也只有到夜里才有闲跟媳妇磕唠些家常。

村里的灯火,一家接一家的灭了,还伴随着些许鼾声。渐渐的,整个村庄似乎都融入这山中的夜色般,变得黑漆漆一片。不对,还有丝光亮。光亮的源头,是在村庄北边的一间小茅屋。茅屋里点着盏油黄的小蜡烛,烛火随着风,微微的摇曳着,好似将要灭,但却并没有灭。烛火中的烛芯,拌着融化了的蜡,发出“啪啪”的响声。

在这微弱的烛光下,整个屋里都透着些暗黄色,一张看上去便有些年头的桐油竹床,被摆在屋子的最里处,在这烛光下,映射出锃亮锃亮的油光。床背后的土墙,似乎也经不起岁月的敲打,到处坑坑洞洞,有点残破的味道。竹床两头的边缘角落处放着些粗制的衣衫,不过一处尺寸大些,应该是大人穿的,而另一处的,便该是五六岁的娃穿的。相同的是,颜色都是些深褐或灰黑色,还似乎散发着些霉味。

在屋子的另一侧,放着张木桌,桌面的木漆,已经很是斑驳,一大块一小块的,向人们诉说着它所走过的历史,桌子的棱角,也已经被时间磨滑,和着灯光,似乎也反射出点光来。桌子的旁边,是一个老旧的石灶,石灶里头的柴火刚灭,零星的还有些火星在已燃尽的柴火上。奇怪的是,石灶的上头,是一个很大的水缸,水缸里头有着六七分深的水,水上隐约着还有着些许热气,水面漂着些绿色的药草,像煮熟的青菜那样,有些软软的。

“咚”的一声,突然从水里钻出个小脑袋,圆圆的脑壳上,紧紧的贴着些头发,头发上还沾着些浮在水面的药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木桌旁一个坐在竹椅上年龄大概五六十许,闭着眼养神的老者问道:

“爷爷,行了没?”

“再。过会。”老人缓缓的答道,依旧紧闭着双眼。

“哦。”小孩应了一声,“噗通”一声钻进了水缸里。缸里荡出些涟漪,渐渐的,渐渐的,不见了。又过了一会,在这开始恢复平静的水面上,小脑袋又偷偷地钻出水面,嘴里还叼着根中空的竹管,悄悄的望着老人,说道:

“爷爷,水已经冷了。”

老人睁开眼,道:

“那就出来吧。你个娃,也不多泡会儿。赶紧去洗会儿”说完,便又闭着眼重新养起神来。

那小孩听罢,两只小手抓着水缸的边缘,哧溜一下,便从水里钻了出来,两只小脚踩在石灶上,紧接着又跳下石灶,随手将竹管放在石灶上,也不管脚上的水碰到地上的硬土,让脚上沾着些泥,便穿上一双小草鞋,赤溜溜的跑到门外的一处老井旁。脱了鞋,放在旁边的一处,然后提起事先准备好的一桶水,往身上浇,擦洗着刚被泡着的皮肤。洗完又穿着那双小草鞋,“噗哧噗哧”的往屋里跑。到屋里站在床边,小身子使劲的抖了一阵,拿起放在竹床角的一件小布褂,穿了起来。穿完便又跑回老人身边,坐在一张小木凳上。

老人这时已经睁开眼,望着小孩,也不说话。那小孩倒也乖巧,将自己的一只小手伸向老人,放在老人的腿上。一只老手轻轻的搭在了小手上,只见老人的指头轻轻的按在小孩的脉搏上。原来这老者,是个郎中。没过一小会,老人将按着脉搏的手抬了起来,小孩把手缩了回去,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像方才一样,老人又把了一会脉。

完罢,老人缓缓地收回手,又闭着眼,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只是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忧色。小孩见状也不言语,收回小手之后,静静的坐在老人的身旁。少顷,老人睁开双眼,说道:

“嗯,比上次稍好。”

“哦。”小孩应道。

在这一老一少坐在一起,似乎过了片刻之后,老人耐不住性子,又将几年前的故事徐徐道来。

这是七年前的一天,村中一个樵夫进山砍柴,被山中的毒蛇咬了。因为少了一味主药,草草用完饭的叶老带着一竹筒水,背着装草药的竹篓,头上戴着个斗笠,腰上别着把攀山用得鹤嘴锄和一把柴刀,往樵夫砍柴的那座山走去。

山脚下的草和树并不浓密,稀稀疏疏的一片一片,还有许多被砍伐过的痕迹,想来也应该是被村里人弄回家当柴火烧去了。叶老边走着,眼睛也边四下张望着,寻找些长在山上的草药。走到半山腰时,山上的野草渐渐的开始密集了起来,黄老拿出柴刀,砍了旁边的一株小树,做了根简易的探路棒子。

刚弯腰采好一株跌打草,叶老挺了挺腰身,望了望四周愈来愈密集的树木,将药草放进背上的竹篓里。一只手拿着那根探路的木棍,向前方一些密集的野草堆里扫了扫,赶走里面的毒虫之类的东西,另一只拿着柴刀,将拦路的树枝和一些荆棘劈砍掉。山中的树木越来越茂密,树叶也是一片紧贴着一片,只有些许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照在这树荫庇护的山林子里。山里头很是幽静,除了老人发出的声响之外,也只有偶尔的一声鸟叫可以打破这片宁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竹篓里的草药也渐渐多了起来。

终于走出了山腰,站在一片碎石中的叶老一只手掀起头上的斗笠,扇了扇,另一手在额头抹了把汗。抬起头,看着前方那奇怪山顶,又紧了紧背上的竹篓。整个山顶和山脚山腰的形态完全不相同,就像是一座石头山硬压在山腰上一样。这石头山下是一些零碎的山石,或许原本是石山的一部分,只是经不起时间的流逝和雨水的侵蚀,掉落下来的。而石山表面,只剩下一些坚硬的岩石,铸成了这应该算是山顶的石山。

叶老将手中扇风的斗笠又戴回头上,绕着石头山走着,眼睛望着石山的岩壁,搜寻着什么东西。突然,叶老身形一愣,他看到一株约二十多寸长的小草长在岩壁的缝隙中,离山顶还有二十来米的距离,整株草呈红色,在阳光下随着微风中轻轻的摆动,这株赤心草便是黄老此行的目标所在。

叶老望着那株药草,又琢磨着找了个好的攀爬点,将斗笠,柴刀都放在地下,开始往上爬了起来。爬了大概6-7米,岩壁的上方,已没有合适的借力点了,便又从腰间掏出那把鹤嘴锄,一只手扶着一边的岩壁,另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敲击着另一片岩壁。“叮叮叮。。。”一阵类似于打铁的声音响起,可见这岩壁,也是格外的坚硬。但没过多久,只听“啪啪啪。。。”的几块石头落地的声音响起。只见黄老将鹤嘴锄放回腰间,右手抓着刚刚开垦出来的石扳,用力的试了试,发现可以着力,随后一用力,左手又抓着了另一个石头的缝隙中,紧接着左手一使劲,右手和左脚几乎同时抓住(踩住)石缝中。就这样,慢慢的,一步步的接近着那株赤心草。

终于,叶老爬到了药草的旁边,但却没有急着下手采药,而是面露疑色的看着赤心草的四周。这药草是从一约莫2寸宽的岩壁缝里长出来的,根和一些茎都还在岩缝里头。黄老左手抓紧着一块岩壁,腾出空的右手掏出鹤嘴锄,对着草药上面的岩壁,敲了敲。只见一条通体红色的小蛇从岩缝里探出了脑袋,紫色的信儿“嘶嘶”的伸个不停。兴许是没感觉到附近的人,整个儿慢悠悠的要从洞里钻出来,看看“叮叮叮”声音的来源。

叶老很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行当了,在那蛇头伸出洞不过5-6寸长的时候,猛地一锄头挥向那头小蛇,锄身擦着赤心草,狠狠的往那蛇头上刺去。那小蛇身子还没完全爬出岩缝,蛇头都还来不急往上抬,“噹”的一声重响,锋利的锄尖就已经将脑袋钉在了岩壁上,一命呜呼了。黄老拔回鹤嘴锄,双眼紧盯着那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小蛇,发现再没什么问题,一只手开始采起药草来。完罢,又将那死去的毒蛇同那草药一起放进背上的竹篓里。

将这一切做完,叶老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穿着草鞋的脚,轻轻的掂了掂踩着的岩壁,正准备往回爬的时候。突然,一阵小风,夹带着一丝微小的声音,传到了叶老的耳边。

“嗯?”叶老微微一怔,身子顿了顿,只听见一阵像是婴儿啼哭的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了过来。

“莫不是山里的猫子**?”叶老不禁有点疑惑。说完,又将一只手轻靠在耳旁,这下子听的更清了些,那声音不像是山里的野猫儿**声,反倒真像是刚坠地的娃娃儿的啼哭声。

叶老望了望山顶,声音正是从山顶上传下来的。可是这通体岩壁的石山顶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家在上面?

“莫不是山上的精怪?”郎中做了几十年的叶老,这时心里也冒出个这么个想法,手不由的摸向别着腰间的鹤嘴锄。但接着又缩回手,头摇了摇,把这古怪的念头给晃掉。“不管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手便抓着开始爬上来的一处岩壁,正想着赶紧爬下山去。那声音却丝毫不消停,随着风儿,一阵阵的传到叶老的耳边。

或许是从医几十年来所养成的习惯,也或许是耐不住心里头的好奇。叶老终究还是放不下,身子靠着岩壁,望了望距离已经不是很远的山顶,开始向上爬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但又似乎越来越弱。终于,山顶的崖边出现了一只满是尘土的手,,紧紧的抓着崖边。。。

叶老站在这很是荒凉的石山顶,看着那声音的来源处。那算不上是一个襁褓,或许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襁褓。因为没有一个襁褓会是白色的,淡淡地白色,还有着些许透明,似乎是丝质的,因为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应该出生不久的婴儿。一阵风儿吹过,也是淡淡的,山顶上一些长在岩壁缝里的小草,应着风,摇摆着软弱的身子。风轻轻的吹着那白色的丝布,那布,也随着风轻微的摆动着。丝布里的婴儿,似乎感觉到着清风中的丝丝凉意,又“哇哇”的哭了起来,声音并不大,似乎还有些许微弱的味道,但站在一旁的黄老却听的清清楚楚。

慢慢地走到白布旁,叶老的手往身上擦了擦,轻轻的抱起那婴儿,静静的看着怀里的婴儿。怀里的婴儿,眼睛却还不曾睁开,额头还有着些许皱纹,只是皮肤不像初生婴儿那般白黄,整个儿是紫黄色。似乎是感觉到人,婴儿想睁开眼,但眼皮只是动了动,依旧紧紧的贴着。小嘴依旧是张开着大哭,似乎是在向老人诉说着什么,又似乎是在向老天诉说着什么。

叶老看着婴儿张开的小嘴,伸出小指头,在自己的口里含了含,轻轻的放在婴儿的嘴里。婴儿感觉到有东西在嘴里,本能的吸允着,原来是饿了。看着婴儿紫黄色身子,黄老不禁叹了口气。从竹篓里拿出先前带的一竹筒水,现在只剩一小半,又从那竹篓里拿出那条死去的毒蛇,掏出个拇指大小的蛇胆,鼓搞进了竹筒中,一股子腥涩味从那和着蛇胆的水里飘了出来。黄老一手轻轻搂着婴儿,另一只手慢慢地将竹筒里的水喂入婴儿嘴里。或许是饿坏了,也或许是从出生以来并不曾吃过东西,婴儿小小的嘴,浑然品味不出这水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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