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凌统甄厅长，那可是入常的大人物啊！绝对是王雷的顶天上司了。而且，据说再过半年，等现任的省政法委书记退了，就是这个甄厅长顶上去。那一来，他还是朱昌国的顶天上司了。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如果根基深厚，绝对是省上排名前五的大佬。
甚至，都有资格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难怪郭万涛的语气变得那么恭敬，他不过就是刑警总队下边的一个副处长，处级职称，而入了常的公安厅厅长，那可是副部级的人物。
一个副处长能聆听一位正厅长的指示，那绝对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但是，朱昌国和王雷都看到，郭万涛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了。到了后来，他简直就要哭出来了，那简直就是一张哭丧脸！
看着这哭丧脸，朱昌国和王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们的心头，也笼罩了一层不安。
最好，郭万涛坚定不移地说道：“是，一定按照甄厅长的指示，认真监督江北市市局落实，不让任何一个好同志受委屈！是，明白！……好！”
接着，他一扭身，大步走向朱昌国。
看向他的眼神，那都带着一股怨恨了，看得朱昌国和王雷都毛骨悚然地。
郭万涛将手机递给了朱昌国，冷冷地说：“朱书记，甄厅长要跟你通电话！”
朱昌国的手都有些发抖了，赶紧接过了手机。
虽然公安厅厅长不是他这个市政法委书记的直接上司，但人家毕竟还有一顶省委常委的帽子在那戴着。省委常委，哪怕是最没有实权的常委，那都是很吓人的。他们随时能够捧你一下，也随时能够摔你一下。单凭他们在常委会的一张表决票，就有着莫大威力。
何况，这个公安厅厅长不久后还很有可能是政法委书记呢！
朱昌国语气里的恭敬程度不会比郭万涛少多少，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雷在一边看着，当然是更加提心吊胆。
他心里头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他死死地盯着朱昌国手里的那个手机，仿佛那里有什么魔力似的，随时会冒出一个魔鬼喷死他似的。
朱昌国和甄厅长的通话时间不长，也就三五分钟左右。
不过，老朱的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说了一番希望甄厅长什么时候来松江市检查工作一类的套话之后，等着对方挂了电话，他也挺无力地放下了手机。
他的手似乎抖得更加厉害，将手机交还给郭万涛，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雷虽然知道不妙，但他那还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啊，所以瞪着眼睛，眼巴巴地问；“怎么？怎么？什么情况，甄厅长他……他都说了什么？”
朱昌国和郭万涛呢，那似乎都同仇敌忾了，但不是针对李治国，是针对王雷。他们都气急败坏地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居然异口同声地说：“王雷你这个局长怎么做的！”
两人这么一喝，让王雷都菊花一紧了。
“到底怎么了？”他的眼巴巴都变成可怜巴巴了。
朱昌国和郭万涛对看了一眼，还是朱昌国开了口，语气非常冷淡：“王局长，你的属下李治国李局长跟公安部刑侦局下辖国际刑警组织华夏国国家中心局秘密调查处的领导合作，一起侦查香港毒品输入案件，你一点都不知道么？”
公安部刑侦局下辖国际刑警组织华夏国国家中心局秘密调查处？
这长长的一连串的名头，顿时把王雷砸蒙了。
“什么……什么中心局秘密调查处？”王雷完全是用下意识来说话了：“啊？既然是秘密？我……我怎么知道？”
“简直就是乱弹琴！”朱昌国狠狠地嚷了起来。
他虽然察觉到这里头应该会有什么猫腻，但这个猫腻太大了，大得让他都无法去解开。他只能把怒火发泄到王雷的身上，劈头就是一顿痛骂。
痛骂的中心内容就是：王雷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
一个副局长和国际刑警联手缉毒，而局长竟然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国际刑警不信任局长，把局长架空了，选择跟副局长合作！
而这个副局长呢，非常有原则，在自己的两个顶头上司和省厅领导的威压下，都坚持不说出这件事。这是多么难得可贵的品质啊！从另一个方面说明，王雷这个局长是多么不称职啊！再进一步，朱昌国这个政法委书记都不称职啦！
刚才甄厅长在电话那头重点强调的就是，江北市的领导班子太不信任自己的骨干成员了，也太任性了！幸好他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了这件事，赶紧打过电话来过问。要不然，一个那么好的同志，就遭到某些人的陷害了！
朱昌国骂着骂着，已经是接近暴跳如雷：“甄厅长他说陷害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知道王局长你的动机是不单纯的！甄厅长对你很有看法，你怎么做这个局长的！”
脸白如纸的，可不止是王雷，还有郭万涛。他现在很后悔卷入这趟浑水里边的，特么，这浑水还真够深的，把甄厅长都拉出来了。
甄厅长说“遭到某些人的陷害”，会不会也怀疑他有份啊？
要是这样，那自己的政治生涯可就算是结束了。
被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拉入黑名单，还有好？
王雷之前的所有得意都一扫而空，剩下都是彷徨。虽然他对朱昌国也是腹诽不已，特么的怎么说得你就没有动机似的！但此时可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叽叽呱呱地问：“朱书记，那现在……现在怎么办啊？”
朱昌国怒视着他，喝道：“什么怎么办？甄厅长给李治国正本清源，还认为他很委屈，难道你还能收走他的配枪证件，解他的职？把他赶出警察队伍么？啊？”
王雷的心里咯噔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那那……那我找人把这些东西……这些东西送回给李治国？跟他说，这件事……没事了？他还是做他的副局长？该干嘛干嘛去？”
“蠢猪！”朱昌国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王雷，你好歹也是一个公安局长，你特么的都不用脑子想事的么？你找人去？你找谁去？我告诉你，没准现在甄厅长都打电话给李治国，安慰他了。然后你就是找个人去？”
王雷被骂蠢猪，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
但是，他不敢反驳，却又不情愿：“难道还要我……还要我去啊？”
“我去吧！”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郭万涛的声音，他说：“毕竟我是省厅里来的，跟李局长没有太大的厉害关系，我去好好跟他说，好好劝劝他。我相信，李局长是能够深明大义的！”
说着，他抓起桌子上的李治国留下的配枪和证件，大步走了出去。
看那样子，竟然有几分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看着他走了出去，王雷倒是舒了一口气，看来是避免那个尴尬时刻了，他看了看朱昌国，嘿嘿地说：“郭处长过去了，看来他也是热心人士啊，为朱书记你排忧解难，他……”
“王雷你不要放屁了行不行？”
朱昌国已经是声嘶力竭地吼起来了。
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王雷，冷厉地说：“我真是后悔，如果我当时力荐郭万涛做这个局长，也许我会有一个更好的助手，而不是你这头连儿子都教不好的蠢猪！你看郭万涛他的觉悟多高，摆明了是帮我们解决难题，其实是去讨好李治国你知道么？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刻就去挽回不良影响！而你呢，还在这唧唧歪歪！”
说着，他也掉头而去。
王雷呆了半晌，脸孔非常扭曲。一咬牙，也赶紧跟了出去。
确实就像朱昌国说的，郭万涛意识到自己在领导面前的印象已经大大降低。为今之计，就是赶紧去李治国那里，向他示好，最好能够结成同盟。让他或者他背后的人，帮着在上头面前说几句话。
要不然，这可真的是要前途暗淡了。
一路打听着李治国的办公室，郭万涛疾步走去。
而在郭万涛冲出王雷的办公室的同时，又有一个人迈进了李治国的办公室。
他一走进去，眼睛就亮了：“哎呀，月亮姐姐也在这啊！穿着警服的月亮最漂亮了！天下间的男人都不能看，一看就要喷鼻血。”
这摆明了就是赤果果的调戏啊！
沈月亮扭头一看，立刻恨恨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哼！”
而李治国呢，眼神顿时大亮，赶紧站了起来。
那神态显得非常恭谨，就算面对市长，估摸着都没那个恭谨劲儿。他心里头还苦笑了一声：沈月亮这丫头，也就只有她敢骂他狗嘴吧？
因为来的人，就是王烁。
要说在王天赐事件之前，李治国是把王烁当作兄弟一般看待的话，那么在这个事件之后，政治嗅觉其实相当敏锐的李治国几乎完全转变自己的态度。
他把姿态调整得很低，几乎把王烁当作自己的老板了。
“阿烁，你怎么也来了？来来来，这里坐。刚泡的茶，去年的碧螺春，香气扑鼻，一杯忘忧啊！”李治国笑盈盈地说着，特意把王烁请到了沈月亮的身边就坐。
沈月亮恨恨地说：“我泡的茶，可不给他喝！”
王烁呵呵地笑，只是看着沈月亮那娇艳如花的脸蛋，看得自个儿心里头一阵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