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我,昏迷了三天三夜,即使苏醒后,御医也以静养为由,一个月不能见客,每日睁开眼睛,便只能百无聊赖的瞪着天花板上刻画精美的壁画,时间像是完全静止了一般,但是我的痛苦却丝毫未有降低。
时刻插着肺管,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的艰难而疼痛。柔软的秋风将白格子细纱窗帘吹动出曼妙婀娜的身姿,如同邀请的手势,御花园的枫叶应是如火如荼的盛开,而我只能牢牢待在床头。看不到外面绚烂如画的风景。
我的内心无比憎恨萨利耶,这个魔鬼般的男人。
可是,当我听到侍女告诉我说,萨利耶皇兄因为我的原因被逐出公国且永生不得回归,我的心蓦的抽搐了一下。
无论是如何的疏远,他也和我一样骨血相连。虽然我恨他粗暴的举动,但是一想到兄长以后就再也不能回来了,这份惆怅便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只是隐隐觉得不对。细细想来,若只因兄弟阋于墙就被剥夺继承权并永世逐放,这份惩罚未免太过。
更何况,萨利耶根本就没有逃避问题,而是犯了错就勇敢的承担,为什么父皇还要赶尽杀绝,不留半分余地呢?
那个时候的我,是无法想的那么深那么细的。
只是觉得父皇为我出了口恶气,可我却依然高兴不起来。
以至于看到来探望我病情的父皇和安东尼,我忍着疼和父皇哀求,希望他能放过萨利耶哥哥。
虽然我还是很讨厌他,但是我已经原谅他了。
可是父皇只是温柔的摸摸我的头,什么都没有说。
就连安东尼,都没有开口帮腔。
尚且单纯稚嫩的我,自然无法理解这个举动背后的深奥,只是在父皇走后,我靠着安东尼皇兄的臂弯流了好多无声的眼泪。
安东尼哥哥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他是我所有皇兄中最优异最耀眼的一个,也是其中最具备仁德的一位,因而,当他爱怜的帮我擦干脸上的泪水时,我抽抽搭搭的问道:“安东尼哥哥,为什么你也不帮萨利耶兄长说话?难道你也觉得他必须要走吗?”
安东尼的手僵了僵,接着又恢复自然,顺势刮了刮我的鼻子,有帮我捋了捋耷拉在额角的散发,然后才说道:“玛丽,你想萨利耶吗?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也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会像思念萨利耶一样思念我吗?”
我惊的一下子弹开,脱离了安东尼的怀抱。
怎么可能,萨利耶怎么可能和安东尼哥哥比较?安东尼哥哥是我心中的太阳,而萨利耶,他就像暗夜中行走的魔鬼,一想到萨利耶的所作所为有多可恨,我就不那么同情他了,那份思念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可是安东尼哥哥,我亲爱的安东尼哥哥,怎么会问起这样风马牛不想及的问题?
然而,我的表现显然是安东尼始料不及,他的眼神迅速黯淡下来,在我意识到我刚才弹开身的举动有多令人误解时,误会似乎已经产生了。
安东尼哥哥迅速的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近乎自语般低喃道:“我知道了。”
我想要抓住他,但他旋即站了起来,在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的时候,他便已经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
听到门“咔嗒”的关上,那道熟悉的背影从我眼前消失,我突然有一种要失去什么似得不好预感。
那种眼睁睁看着,却无法抓住的感觉,使我恐惧心慌,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原本就未痊愈的身体在情绪经受巨大波动后只觉得眼前发花,天旋地转起来。
我扶着床小心的平缓呼吸,疼痛如丝般缠绕着我,我无法言语,也无法遏止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淌下。
会有机会和安东尼哥哥好好解释的吧。
嗯,明天一见到安东尼哥哥就告诉他。
那时的我,近乎偏执的这么以为着,却根本无法预料,明天,除了是新的一天外,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