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举行升旗仪式的时候,赖刚还在罚站,没有蔡老师的批准,他不能回去。他站的位置刚好在旗杆旁边,原本是想靠着旗杆的,没想到现在却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国歌声响起,看着全校同学向自己行注目礼,赖刚浑身不自在,不知是该感到荣耀还是羞愧。
升旗仪式后,是朱校长讲话。校长走上升旗台,用很缓慢的语速说道:“昨天晚上,大概是半夜两点左右,我路过学生宿舍的时候,看到了生动的一幕,那一刻,我终于领略了唐诗的意境,什么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一个同学,当然是男同学,竟然站在二楼宿舍的阳台上直接小便,看得我瞠目结舌……”
台下立刻响起一阵潮水般的笑声。王强低着头,一语不发。沙里文和杨靖都打算扭头问他:“半夜两点,王强,该不会是你吧?”当他们看到王强的表情时,都惊呼:“啊!原来真的是你!”紧接着又说:“完了,这下你可惨了!”
果然,升旗仪式一结束,“四大金刚”之首的蔡老师就着手调查被校长撞见的那个“丢人现眼”的罪魁祸首。王强找到沙里文和杨靖说:“你们俩个可得讲义气,千万不能把我出卖了!”
“那当然了,咱们谁跟谁啊?”沙里文和杨靖拍着胸脯保证说。
蔡老师实行了逐个击破的战术,每个人都被叫到她的办公室单独问话。话说这蔡老师,年方四十有余,生得膘肥体壮,走起路来是虎虎生风,一开口就能把学生吓得直打哆嗦,凡是被她问话的学生,从来都只有噩耗没有喜讯。
每个人都抱着“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心理准备走进她的办公室。不知怎么搞的,先前还信誓旦旦的沙里文和杨靖,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蔡老师的办公室,最后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至于蔡老师对他们动了什么刑罚、抑或什么心理战术、威逼利诱、他们招供与否都不得而知。只知道蔡老师很快锁定了目标,直接冲到教室,将正在上课的王强拧着耳朵拎了出来,在过道里一阵臭骂,把王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一向以脸皮厚自诩的王强,从来不会脸红羞愧的王强,竟然在蔡老师强有力的攻势下,不但脸红得像个胡萝卜,而且还掉了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这王强可不是挤两滴鳄鱼眼泪那么简单,那可是嚎啕大哭啊,整个楼道都听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汉,在那么多同学面前,特别是那么多女同学面前,哭成那样,那得伤心到什么程度啊?不得而知。总之,自此以后,大家算是领教了蔡老师的厉害,见着她能绕道走的绝不迎难而上。
初三一班今天的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课排第一节可不是什么好运,因为数学老师临时有事,和别的老师换了课。
一上课,还是昨天那一帮同学原封不动地站到了后排。数学老师一边踮起脚尖抄写教案,一边念念有词:“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在课堂练习的时候,数学老师把余君叫上黑板演算习题,算是给他一次回归座位的机会。可是余君在黑板上龙飞凤舞了一番后,数学老师无奈地让他继续回去站着,“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她边说边拿起黑板擦擦余君涂鸦的解题过程。然后她又点了黄霞上去做题。
黄霞很麻利地就解完题,坐回原位。这时,数学老师借题发挥地就昨天的事情做了一番解释:“黄霞,人长得可爱,题做得也漂亮。我是男生也喜欢,所以喜欢和男孩子玩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影响学习成绩就是好同学,所以我昨天说的话有些重了,别往心里去。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老师,是马志刚骚扰我的,我没有主动找男生玩。”倔强的黄霞还是站起来为自己辩解了一下,嘴巴撅起来。
“行了,这个话题不讨论了,总之一句话,黄霞是个好同学。不像站在后面的某些人,朽木不可雕也。”数学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君也在下面低声跟着说:“朽木不可雕也,就知道要说这句话。”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
余君又抢着帮班长去签课堂评语。他拿着课堂评分表恭敬地走到数学老师面前,左手拿着一盒印泥,右手在裤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截黑乎乎的木头递给老师,并解释说:“老师,这块朽木是我家后院被雷劈死的一棵老柳树上的,我用它雕了一个您的印章,以后您签名不用那么麻烦了,直接拿这个盖个戳就行了。”
老师看了看余君手中的印章,摇着头说:“你的聪明没用在点子上,放纵自己的智慧,你和你姐姐简直不像是一个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