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对苏武牧羊的故事感兴趣,反正大家现在也没人放羊,教室里像煮开水似的,又炸开了锅。不过还是有几个有文艺细胞的人在洗耳恭听,不如说穆雅凝。
“咔”,音乐老师伸出两个手指在空中做了剪刀的动作,并说:“这一段剪掉了,苏武十几年怎么在匈奴那里度过的不知道了,因为你们太吵了。想听的同学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吵。”
“叮铃铃!”下课的铃声终于响起来了。班长汪芳芳喊道:“起立!”同学们的腿在原地抖了一下,都快麻了,一起洪亮地喊道:“老师再见!”汪芳芳赶紧拿起课堂纪律考评表去找音乐老师签名。这时候,余君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考评本说:“我替你去签。”
余君笑呵呵地拿着考评本走到讲台边,“老师,请签名。”他客气地说着,递上了笔。老师刚签了一个字,那支严重漏水的钢笔就已经将老师整个手指染黑。余君忙假惺惺地拿起粉笔帮老师蘸墨汁。老师拦着他说:“得了,得了。”一边掏出纸巾擦手,一边郁闷地走出教室。
站了一节课,聊了一节课,老师一走大家都瘫软在桌子上,连嬉闹的力气也没有了,教室里也安静极了。
等到化学老师风风火火进来的时候,大家吸取教训,全部正襟危坐,等待班长一声口令。化学老师是个急性子,他生的身材魁梧、不修边幅,一站到讲台上就开始讲话:“上节课我们说了,甲烷燃烧时加入二氧化碳,二氧化碳一般情况下不助燃,二般情况就不一定了……”
他刚讲不到一句,班长大喊一声:“起立!”同学们刷地站起来齐声喊道:“老师好!”化学老师随意地摆摆手,示意大家赶紧坐下。他一边讲课,一边猛地用手拿着粉笔下意识地在讲桌上磕,像鸟啄食似的。他走下讲台,来到余君的座位前,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拿粉笔在余君的桌子上磕,不一会儿,余君的桌面已经白花花一片了。余君吹胡子瞪眼,在化学老师转身时做着鬼脸,同学们偷偷地笑。
这时候,门口探出隔壁二班史甘达同学的笑脸,他露出半个脑袋,用极虔诚的眼神望着坐在第一排靠门的穆雅凝,忽闪着大眼睛,然后打着手势。穆雅凝瞟了一眼化学老师的背影,估计他不会立刻转身,迅速将数学作业本伸出去递给史甘达,说时迟、那时快,化学老师像有第六感似的,一个粉笔就飞了过来,砸在门框上,只见史甘达的身影在门口一闪,像兔子一样不见了。
“有些人,就是不自觉、脸皮比城墙还厚,大炮轰都轰不透!”化学老师气愤地走下讲台,又来到穆雅凝的桌子前,继续用粉笔磕穆雅凝的课桌。穆雅凝拿出抹布来刚擦干净,不一会儿又被他磕白了。
“我说你不好好听课,在桌子上擦什么擦?”化学老师虽然眼睛直视前方,但仍靠着他的第六感察觉了穆雅凝的小动作。他低下头来看穆雅凝的桌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涂鸦之作。化学老师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为了转移视线,他把眼睛低低地凑到桌子上,看了半天,又侧着脸看了半天,伸手在桌子上一撕,把穆雅凝和同桌程小五的三八线撕了起来,是一条透明胶带。
他手里拎着那条三八线,同学们一阵哄堂大笑。虽然化学课的粉丝少得更可怜,但是慑于化学老师的淫威,大家还是不敢太放肆,因为开课不到十分钟,教室后排已经被他罚站得没有空地了。那些被罚站的男士们,跨着马步、背着手,互相推推搡搡,争抢立足的空间。
最后,在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化学老师匆匆地布置完作业,就大踏步地迈出教室,继续钻进他的实验室去做化学实验了。
下一堂课是数学课,大家头疼的另一门课之一。还没上课,数学课代表赵四霞就已经嚷嚷着要收数学作业了。这时候,刚才借穆雅凝数学作业应急的史甘达把作业还了回来,一个劲儿地向穆雅凝道谢。穆雅凝的作业还没放稳,已经飞了出去,击鼓传花般在同学们的手里传抄开来。
“自觉点!自觉点!”赵四霞对着那些埋头赶作业的同学说,“再不交的作业我就不收了,最后数三声,三!二!一!”数完,她就把收集的数学作业扔进了抽屉里。这时候又有几本数学作业飞了过来,被赵四霞毫不客气地扔了回去。
一时间,教室上空投掷物穿来穿去,一不留神就有人中弹。
当数学老师昂首挺胸地走进教室时,还有作业本在空中飞来飞去。
“赵四霞,数学课代表,今天都谁没交作业啊?”数学老师一边走一边气定神闲地问。
“程小五、余君、阳鑫、马志刚、陆建军、陈志国、郭东、丛志……”赵四霞一口气背了十几个名字。
“该怎么办,你们念到名字的同学,劳驾了。”
这时,只见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灰头土脸的男同学从座位上陆续站起来,依次走到后排自动站好。
“今天的空气真好,路上的树都发芽了,你们谁知道路上是什么树啊?”老师问。
话音刚落,同学们齐刷刷地将头转向窗户朝路边的一侧,向外张望起来。
“我的老先生啊,敢情你们每天都是闭着眼睛上学的,连路旁是什么树都不知道,还现去看!”数学老师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