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泠由于早年在这学院读过书,心中对这儿先熟悉了七八分,在加上带着地图四处闲逛,这时心中已是一片了然,在辰时准时到达了校史馆前厅。
彼时大厅内三三两两会聚了不少人,各自谈论着今天的收获与惊奇,弦泠却兀自打量着大厅。只见整个厅顶以琉璃瓦所筑,辅之以浅灰合金,上坠无数精美吊灯,灯光经深邃的地板和剔透的天花板反射,让整个校史馆呈现出宁静旷美、神秘幽邃的气息。
新生老师们并没有来,只由校史馆的馆长发表了一下讲话便任学生自己观看,但大部分人都随着解说员一路看去。弦泠刚想走,却感觉衣袖被人扯了一下。她的手缓缓摸向腰部的匕首,目光扫过去,却看见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是你?”弦泠不着痕迹地将手移开腰间。
江旬高兴地说:“我刚刚找了你好久呢,可算找着你了。我们一起看吧。”
弦泠走向一条安静的展廊,江旬忙跟了上去。
她一路走过去,都是艾斯学院的辉煌历史,无数画像承载着学院的荣耀静默地在这儿供人回忆,让人惊叹和讶异,让人骄傲和自豪。忽然,她在一副画像前停住。
只见画上女子一袭铠甲,英姿飒爽犹酣战,眉间的英武不输男儿,却并不压抑她女性之柔美。那精雕细琢的容颜简直叫人以为老天偏了心,独爱这女子一人。
忽然听得一声轻笑,弦泠只觉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带着丝丝魅惑声音,“画中人虽风华绝代,但画外人也不逊一分啊,真是难得见到这样的美人儿,今天定要一亲芳泽。”
弦泠闻言皱了皱眉,心道哪里来的登徒子,刚要动手,只觉一阵锋芒从眼前扫过,那张脸孔生生止住了前进之势,反而退避三尺。
“连城,怎么在学院也改不了你那副色狼样?!”一个红衣女子轻斥道。她的身后是一位娴静的黄衣女子。
连城又轻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朱颜小姐大驾光临,可是怨连城未曾恭迎?”他走近朱颜,又笑道:“朱颜小姐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段二小姐娴静温柔,窈窕佳人,自从当日宴会一聚,在下对二位小姐可是日夜思慕,辗转反侧啊。”说罢便伸出手欲拂美人面,却被一道剑刃挡住了。
朱颜美目一挑,傲然道:“若不怕手被废,你但试无妨。但是连城公子,你可还要记着自己的身份,别就知道给连家脸上抹黑。”
连城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一双桃花眼顾盼多情:“连城潇洒之名远扬,这怎么能是抹黑呢?自古英雄皆风流,我也是顺应本心罢了,再说这位姑娘,长得像我一位故人,本公子可是很有兴趣。”
弦泠眉毛一挑,道:“不知公子所说故人,是哪一位?想必和我不是一般相似,我也很有兴趣。”
连城轻摇手中玉扇,魅惑一笑:“姑娘若想听,连城可以慢慢讲给姑娘听,今夜月色正好,正适合你我倾诉衷肠。”
弦泠并未露出多少厌烦神色,江旬却已咬咬牙,一步将弦泠护在身后,十分不满地对连城说:“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快向弦泠道歉。”
连城戏谑道:“这位小兄弟,你这么护着这位姑娘,莫非她是你的情人?”说罢掩面轻笑。
江旬一张脸已急的红了,说话却说不利索:“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一边说一边看看弦泠。
“哦,那是如何呢?”某人仿佛笑得更欢了。
“原来连公子这么有趣,弦泠真是见识短浅,从未见过公子这般人物。”弦泠一面向江旬递了个眼神,一面看向那男子,只见来人俊美绝伦,乌黑如瀑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一双桃花眼里流光潋滟,薄唇色泽正好,脸廓透着柔情,一身紫衫衬出几分邪魅来,不禁在心里叹道,这般样貌,只怕糟蹋了不少花季少女。
连城绕过江旬,一下子到了弦泠的面前,嘴角绽放出一个足以媚惑众生的笑容,轻声说道:“原来姑娘芳名弦泠,可是姓左?”
弦泠早有准备,只说:“连城公子真是什么都知道。”
连城一笑:“翩翩佳人的事,不是我夸口,那真是没什么瞒得过我的。”又俯在弦泠耳边,语调轻柔,“我知道你不是左弦泠。”
弦泠心中一惊,面色却如常地笑道:“公子真是说笑了。”同时心里对这男子的警惕也多了几分。
连城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简直叫弦泠怀疑那一瞬的高深莫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吐气如兰,声音里也带着诱惑,“你跟了我,我就告诉你。”
弦泠淡淡笑道:“既然如此,弦泠就不叨扰公子了,江旬,我们继续看吧。”
江旬立马笑道:“好。”说实话,他真怕弦泠给这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子骗了去,这下放心了。
连城失策,状似无奈地说:“我看左小姐也不如过去传言地那样温顺可人嘛,倒像这画上人一般欺负不得。”
简单一句话,却让弦泠生生停住了脚步,回转过身,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你了解她?”
见弦泠又不走了,江旬心中又开始急了,又不好催,只用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连城。
连城直接无视那哀怨的目光,看向画中人说:“微生孤雪前辈当年乃是黄金一代最强者,据说只有东问隐前辈可以与之匹敌,身为黄金一代,又身处乱世群雄间,仍可以出类拔萃,甚至鹤立鸡群,想必已不是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的了。只可惜……”他又看向旁边的一副男子画像,下所标名正为东问隐。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黄金台生死劫,玉龙关夺命诀之后,两人结为生死之交,再也不可能刀剑相向,巅峰对决。你说,若他俩决战,谁会赢呢?”连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弦泠。
“东问隐。”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我以为你会说微生孤雪呢,呵呵。”他向她抛了个媚眼,慵懒地笑了。
这时却响起一道清脆嘹亮而又如秋水般的声音,隐隐带着某种气势:“这有什么,假以时日,我必会超越他二人,成为这个世界最强的存在,名垂青史,令后人膜拜。”众人看去,只见朱颜正挺起高傲的胸膛,不屑地说。
弦泠眉毛轻轻一皱,随即恢复正常。
连城只是笑笑。
一人刚至此地,听得如此言语,也只是淡漠地道:“就凭你?”
众人不由得看向来人,只见来人一袭蓝衣,手持佩剑,一头冰蓝的头发未束,淡漠的眸子里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你是萧景澜?你可敢与我比试一场?”朱颜怒问。
“没兴趣。”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移向别处,表明对她并无兴致,却在看到弦泠时顿了顿。
朱颜不怒反笑,说:“你怕输?”
他淡淡地回道:“我从不做无谓的比试,因为结局毫无悬念,请你有点自知之明。”
朱颜气极,也不再言语,一下拔出赤红佩剑,身形一动,就朝着萧景澜咽喉而去!
萧景澜连头也不回,一拂手,顿时化出一道水壁。
朱颜手中利刃顿时红光大盛,她肆意挥舞,剑尖幻化出一条火龙,正咆哮着奔向萧景澜!
萧景澜终于回过头,掌外水壁顿时流动起来,包裹住那火龙,撕扯,绞杀,竟无半分波及外界。只是那火龙将近熄灭之时,又化为一只凤凰,火中狂怒。他波澜不惊地再起一道水波,却并非攻击,而是把那火凤凰困在一处,淡淡的蓝光流转在那薄薄的一层流水上,简直难以令人相信看起来这么脆弱的流水可以隔绝那火凤凰狂暴的能量。
只见朱颜美目中闪过一道惊恐:“你竟然拥有结界?!”
萧景澜手中一动,那只火凤凰周遭立刻出现无数细流,明明身处高温却一点也没有要蒸发的迹象,反而一点点将那凤凰吞噬殆尽。
他抬眸看向朱颜,指尖弹出一颗水珠,顿闻赤剑入鞘之声。他说:“你还差得远。”
朱颜跺了跺脚,怒气冲冲地说:“你给我等着,我总有一天会打败你!”说罢便快步离开了。
那黄衣女子朝大家歉意地笑笑,也跟了上去。
此时萧景澜却移步走向弦泠。
一旁的江旬顿时提心吊胆。
而连城却一把挡住他的去路,笑着说:“萧公子,这位姑娘已名花有主了,还请你不要失了风度啊,她可是在下的……”
“让开。”
“萧公子,你这样不好吧,大家和和气气的何必要……”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萧景澜一瞥连城。
连城脸上赔着笑,立刻闪到一旁。
弦泠此刻也很疑惑,在她看来,自己和他也不是特别熟啊!他和她能有什么话说?还有那个可恶的连城,竟敢说她名花有主……
萧景澜终于顺利行至弦泠面前,他平静地看着她,语气也十分平静地道:“不如我们也比试一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