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同样也炙烤着于家的小院,此时距离于父将于安从窑洞内抱到院子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原本以为晒了太阳就能醒来的于父,此刻正焦急万分,因为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于安还是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而且脸色于之前比较,没有一点好转,这可急坏了于父,同样也急坏了于安的两个姐姐。
“爸,不行送镇里的医院吧。”站在一旁的于琳此时顾不得额头上的汗珠,摇着于父的胳膊说道,此时的于琳早已着急的快掉眼泪了,因为于安是她一手代大的。
在于琳还不满十二岁的时候,于妍才是十岁,而那时候的于安也刚满七岁,本来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享受母爱的时候,可是家里的一场变故,使得于母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和于父离婚了,具体原因,至今都是于安三兄妹想不通的,也是无从得知的。
所以自从于母和于父离婚之后,于琳在上完了小学四年级就辍学在家照顾于妍和于安了,因为那个时候于父忙于干农活,常常是起早贪黑,没法给于妍还有于安做饭,所以这个担子就压在了于琳身上。
“镇里太远了,大中午的孩子禁不起折腾,你在家照顾好弟弟妹妹,我去镇里请医生。”
其实在于琳还没有说要送镇医院的时候,于父就打算去请医生了,在于琳说出来之后,于父当下就毫不迟疑的交代于琳照顾好于妍和于安之后就出发了。
民新镇,距离于家装有三十多公里,走大路更远,能有五十多公里,所以于父就选择了小路,但是小路虽近,却十分危险,崎岖坎坷不说,最主要的是有一段路是要爬过一段悬崖上的小路,这条路只能容纳一个人侧着身子走过,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下去,而掉下去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
路虽危险,但相比较儿子的性命,于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小路,总算是有惊无险,于父顺利的过了那段危险的路,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于父才赶到了民新镇的医院。
医院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一个小诊所,只有一间单房,里面横放着几张铁架床,床上躺着几个正在打点滴的病人,医生在听明白于父来意之后,很是委婉的拒绝了于父,因为医生也知道去于家庄的路不好走,所以就不想去给于安看病。
于父见医生婉言拒绝,无奈之下,将走的时候装在兜里的一百块钱悄悄塞到医生的裤兜里,在那个年代,一百块钱,就相当于现在的上千块钱,而要想攒够这一百块钱,单靠种庄稼,那也得好几年。
医生收了于父的钱之后,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在交代了店里的一个小护士之后,便背起药箱,跟随于父向于家装走去。
一来二去,已经是晚上,月亮挂在天空,也就在于父和医生离家还有四五里地的时候,正在风尘仆仆赶路的二人居然遇到一个算命先生,这位先生自称是游走江湖的郎中,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看好,把那个收了钱的医生好一顿气,但是出于职业道德,医生一路忍着不坑声,任由算命先生给于父胡扯。
四五里地,也就一锅子烟的功夫,于父和医生还有算命的先生一起踏入于安的家门,此时的于安,早已经被于琳抱回炕上了。
算命先生一进屋,一句话不说,便做到了炕沿上,斜眼看了看躺在炕上的于安,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而医生因为收了于父的钱,直接走到于安跟前,认真的给于安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于父早已等的满脸着急了,但是还是不敢上千去问情况,怕打扰到医生,也就在于父等不及的这档,在看了半天的医生开口说道:“这个病我从未见过,我怕拿不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也不待于父开口,便叹了口气,摸着另一个裤兜,掏出一张五十,塞回于父手里,言下之意是说这病我看不好,钱退一半给你,另一半是我赶路的辛苦费。
于父当然知道医生的意思,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送医生离开了,而坐在炕沿一旁的算命先生看到这一幕,嘴角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为他从进门到现在,就心里盼望着医生看不好这病,只要医生看不好,他就可以乘机好好赚上一笔,也不枉他跑一趟。
“这位先生,忙着给孩子看病,怠慢了你,还望你不要见怪。”
在送医生离开之后,于父回到窑洞,看着坐在炕沿上的算命先生,表示着自己的歉意,因为对于这样行走江湖的算命先生,于父是万不敢得罪的,因为这些算命的行家不行家于父拿不准,但是这些算命要是想害你,那是相当简单,只要偷偷的去你家祖坟上饶一圈,就算你不信邪,那也少不了小灾小难的。
“说的哪里话,我们行走江湖之人,靠本事讨饭吃,从不计较这些礼节。”
算命先生见于父这么客气,当下摆着谱说道:“我打进门就知道这孩子的病那个医生是看不好的,果然不出我所料。”
话说病急乱投医,在医生告知于父于安的病他看不好之后,心里早已经着急的不行了,当下也就将希望放在了这个算命的身上,所以态度才如此客气,如今听的算命的这么说,立刻激动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孩子的病您能看好?”于父上前一步,盯着算命先生。
“只要你信任我,保管孩子好起来。”
见于父上钩,算命先生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做他们这一行的,首先是察言观色,再一个就是遇事冷静,只有这样,才能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而这也是他们能否成功的关键。
“只要能看好孩子,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听了算命先生的话,于父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和冷静,当下便开口问道:“要准备什么你只管说。”
“看你这么诚恳,都是为人之父,我就治好这孩子的病吧,不过你这孩子病情已经严重,想要治疗,光靠医术是不行的。”
见于父彻底上钩,算命先生就按照不知用过多少回的套路,开始提条件了。
“孩子的病我不仅需要医术,还需要借助神仙的力量来为这孩子治病,所以你的准备一些神仙用的祭祀用品,鸡鸭必不可少,当然猪头也是不可或缺的。”
算命先生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好几天不沾荤腥了,他的嘴早就淡出鸟来了,是以刚才进院子,看到了一头猪和几只鸡鸭,才开出了这样的条件。
“只要能救治好儿子的病,怎么着都行。”
对于算命先生提出的条件,于父没有一个是不答应的,说完之后就着手开始准备需要的祭祀品。
只见于父杀鸡宰猪,不到三小时,所用的祭品就准备好了,在算命先生的指点之下,一张供桌摆在院子里,桌子上摆放着猪头鸡鸭,算命先生看着这些东西那是直咽口水,当下对于父说道:“你是知道的,做这个那是需要体力的,也不怕你笑话,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所以我怕中途体力不支,影响孩子的治疗......”
还没等算命先生说完,于琳就端着一碗肉递到了算命先生面前,算命先生也顾不得面子,当下端起碗,大块的肉往嘴里塞,油都顺着嘴流了下来。
一碗肉下肚,算命先生抹了抹嘴角的油,便开始做法了,只见他围着供桌不停的挥舞着,嘴里念念有词,但是站在一旁的于父和两个女儿那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只是愣愣的看着算命先生不停的挥舞着。
时间过去半小时,算命先生那是越挥舞越来劲儿,由之前的念念有词变成了呵斥,时不时的说一句妖孽哪里走,又时不时的在院子里追赶什么东西,而此时的他手里也多了一把铜钱剑,这把铜钱剑是盘在算命先生腰上的,也不知道他是何时解下来的。
而就在于父看得出神,算命先生挥舞着起劲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这笑声如雷,瞬间就打断了挥舞着铜钱剑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一惊,定眼向外一看,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迎面走来,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算命先生看着老头的打扮,心里突然一咯噔,因为他发现老头头发盘起,身穿一身整洁的道袍,道袍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罗盘,而手里却把玩着一个小葫芦,葫芦上面是镂刻,下面是浮雕,浮雕上各种人物,细眼一看,正是道家的各位神仙。
“这是遇到同道中人了吧!”算命先生微微一愣,心里立刻就知道这是来了抢饭的了,当下就带着火药味问道:“阁下贸然打断我的做法,似乎坏了规矩了吧!”
这些江湖术士有一个规定,那就是一方正在开坛做法,另一方就不得插手,除非这个人技不如人,无法解决,另一方才可以做法,而如果打断了这一方的做法,那就是坏了规矩了。
“就你一个江湖小骗子,也敢妄自菲薄,敢在我面前说什么规矩!”
老头闻言哈哈一笑,接着说道:“老道我久不出江湖,江湖竟然被你们这帮人搞得乌烟瘴气,今天老道我就铲除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算命先生一听老道的话,登时有点紧张起来,因为看老头的派头和气势,算命先生算是明白了过来,这是他这个假道士遇上真道士了,当下暗暗叫苦不迭,心里正思索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