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沐储心无旁骛过了许多年。出生起母亲难产而死,他和父亲相依为命。多年前他便知道父亲心中除了对已逝妻子的亏欠,还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
他从出生起便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更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对于父亲爱的那个女人一直抱着不温不火的态度。直到一天父亲失魂落魄的回来对他说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沈家有女,名为慕念,出落婷婷,眉目温婉,脾气秉性羸弱无害。年十八,方可娶做为妻。
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没见过面的未婚妻,此事无可厚非没有商量的余地。反对抗争依旧阻挡不住向父的决心。得知那是他心爱女人的遗孤,向沐储毅然决然的踏上寻妻之路。不为别的,他想当面断了那孩子的念想。
向父权当他是想通了,着手打点好一切。那是一座复合式洋楼,向父白手起家初期买的房子,后来一家搬去国外,房子闲置,只是雇人定时去打扫一番。没想到现在有了用处。只等向沐储到G市。
又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第二天起床梳洗完毕。见到芸寒的房门紧锁,昨天也没见到他的身影,想来是一夜未归。
吃饭,道别。道路已经摸清楚的她没麻烦司机去送。依旧步行上学。天灰蒙蒙的,乌云遮挡住艳阳,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芬芳。看来是要下雨了。
快步急行。豆粒般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打在四周“噼里啪啦”越下越大。前方窄窄屋檐,快步跑过去,躲在下面遮雨。
“喵喵”的声音传进耳中。距离慕念半米的位置,一只枯瘦的小猫嘤嘤的叫着。饥饿寒冷让它瑟瑟发抖。
“来来,你过来。”慕念朝它招着手“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你来。”猫似乎听懂了向她这边踱着步子。一把将猫揽进怀中,紧紧抱住。
雨越下越大,站的累了。慕念蹲下身子,将猫往怀中紧了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雨滴落在地面溅起的水花。不知不觉间衣服手臂的位置被雨淋湿透她也没有发觉。
一把伞截住落在慕念头上的雨滴。雨花在伞面上四溅。清脆有力发出“哒哒”的声音。
抬头仰望,来人是位俊美少年。白衣,黑裤。白鞋。栗色的发丝划过脸颊,秀气的鼻子透着冷漠。嘴微微勾起,划分不出何许意味。
他的声音像醇厚的美酒,一抹笑浮出嘴角:“你被雨淋湿了,你怀中的它也会跟着被沾湿的。”
慕念轻拍额角。“对不起,我没想到。”继而恍然大悟般松手,将猫咪放在地上。
少年轻笑出声:“你现在放下它,雨下的这样大,它会被浇的更湿。”
听到这样的说法慕念赶紧又将猫捞回抱在怀中,抱紧:“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
看到她的举动,少年抚额长叹:“你哪那么多对不起,直接问我借一下这把伞遮住你和它不就好了。现在咱们三个谁都遮不到好上。”
慕念抱着猫咪起身,很赞同他的想法礼貌的问道:“那请问你能把伞借我一下吗?”
“不能。”手却不知觉的递过伞。他孤傲的开口:“给它还是可以的。”
接过伞,想起了什么似的,慕念将伞和猫一并塞进少年的怀中。自己冲进雨中,不顾遮挡,向着学校的方向跑去。
向沐储追了几步一连“哎”了好几声。慕念都没有回应他。低下头看猫,猫儿也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退回屋檐内向沐储想着: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冒失不管不顾的人。
看了一眼天气,看来这雨要下一会了。沈家有妻,改天在见也无妨。
到了教室,慕念无疑跟落汤鸡没什么两样。慕安担心的跑上前拿纸巾帮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你是怎么弄的,怎么都不打伞。”
慕念顾不上身上的雨水,拉住慕安,自责道:“对不起啊慕安,是我太笨,没找到你想吃的香蕉派”
慕安神情有些不自然:“你是去买香蕉派所以淋着雨啦?”
慕念摇头:“没没。我昨天放学去给你买的,但是问了好多人都说没有。”
擦拭发丝的手一顿,慕安试探问道:“那你没事吧”
慕念温和笑着:“你不用担心,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
慕安垂眸心不在焉:“那就好。这个纸你拿着擦一下头发别在感冒了”
坐在位置上。慕念摸了下额头,像水烧开了一样烫。整个人都像漏了气的气球。看东西也模模糊糊的。动都不想动,她感觉头更疼了,神志模糊不清。
陆子扬看出了慕念的不对,伸手搭在她的额头,烫的如火烧。收回手,将自己的衣衫脱下披在她的身上:“你还好吗?我带你去医务室。”
她的喉咙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似乎想说话,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来。身上盖着衣衫,还直打哆嗦,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
他扶起慕念,将她背起。不顾众人的目光大步流星走出教室。慕安紧跟其上不安道:“她怎么了?”
眸子扫视慕安冰冷无神:“发烧了。”手机适时的响起,是卡一的铃声。不得已将慕念放下拦在怀中接听电话。
陆子扬的神色越发难看,紧皱眉头,时不时“嗯”的答上一句。放下电话,看了眼慕念,将慕念托付给慕安。自己急匆匆的跑走。接过滚烫的人,来不及想什么。搀扶着慕念向医务室的方向艰难的走去。
芸寒办完学生会的事,心不在焉的往回走。这几天有关古武社成员伤人的问题,他和几位社长连开了几天的会议也没有达成共识,真是让他伤透了脑筋。
慕安挎着慕念低着头鼓足劲往前走。毕竟是个女生,拖着神识不清的慕念更是艰难。一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芸寒。下意识的抱住扑向他的人。
慕念整个重量压在芸寒的身上,看清来人模样芸寒一惊:“小念她怎么了?”
慕安也吃了一惊,这不是学生会长吗?这么一脸关切还叫着慕念的名字。再看一眼虚弱的慕念,平淡无奇。她们怎么会认识?
“小念,小念,你醒醒。怎么这么烫,我送你去医务室。”起身,抱起慕念朝着医务室方向跑去。
听见有人在叫她,迷迷糊糊睁眼。看着芸寒焦急的脸,慕念哑着嗓子轻轻道:“哥。你放下我吧,别让人家看到了,对你影响不好。”隐忍半天又道:“哥,我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咳咳。在学校要装着不认识你,但还想见你。如果我不是那么见不得光,我真想天天跟在你的身边。妈妈不在了,爸爸也不喜欢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芸寒心中一紧,一颗心柔软下来:“对不起,这些天疏忽你了。你也姓沈,就是我妹妹。怎么见不得光了。乖,别说话了,咱们马上到医务室了。”
慕念心中暖暖的,可能是生病的缘故,平时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没有了怕麻烦芸寒的心思,也没有了小心翼翼隔阂,口口声声的叫着:“哥哥,哥哥。”孩子难受的委屈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哥,我冷。好冷啊。”
芸寒心急如焚,方寸大乱慕念的脸和记忆里的人重叠在一起。看着孩子难受的模样,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飞去。“不冷,不冷昂”芸寒张口结舌语无伦次:“暖暖,不怕。哥哥在呢,别怕,哥哥在昂。暖暖不冷,不冷昂,咱们马上就到了。”
看着慕念被医生带去检查,芸寒颓废的瘫倒在地,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复,眼神空洞失魂落魄。
记忆中的孩子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的眼睛,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稚气未脱时常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
黄昏的微光射进窗户,照在了那白皙的脸上,孩子冰冷的尸体摆在他的面前。每当他闭上眼时,都能想着暖暖掉到冰冷的湖中,心中苦苦哀求喊着哥哥我冷的画面。
慕安走向芸寒:“会长,医生说慕念没事了。”见芸寒不应,伸出手臂将他唤醒
压着嗓子,看了一眼病房中慕念沉静的睡颜自言自语:“那就好,那就好。”起身反方向走了几步,回头道:“麻烦你照顾她了,我有事先走了。”
慕安应着:“你放心吧。”送走芸寒。慕安走进病房看着憔悴的慕念。拿起医生刚用过的久经湿巾给她小心翼翼的擦着脸。脸上意味不明的笑跟她平时的样子大不相同。
沈芸寒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沈家兄弟是众所周知的。慕安轻笑出声。慕念,沈慕念。我真的很好奇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