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进去?”暝看着房门靠墙站着的景吾问道。
“我相信他。”相信他会为我们的未来做出正确的选择。
禾川站在走廊处欲言又止。景吾见他似乎很为难的样子,便向他走了过去。
禾川见景吾走近,犹豫片刻:“他最后……”
“下落不明。”景吾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淡淡地说。
禾川也走上前去,看着窗外:“我恨了他这么年,一直以为他攀附权贵,抛弃妻子,十分卑劣。可是母亲竟然告诉我,他才是受害者。”
景吾没有接话,也没有看向禾川。禾川双手撑在玻璃上喃喃自语:“为什么……”
仿佛一夜之间苍老的女人端坐在包间的正坐上。青年男子进来时脸上有些疑惑,不明白一向不怎么出门的母亲为何会到东京来,还选了这么一间价格不菲,环境优雅的包间。
“小智,也许今天的谈话会让你痛苦,但是这么多年了,他现在这样了,我该说出来了。其实我早该说出来的。”女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悲怆的神色。
“母亲……”禾川忽然有些害怕女人即将说出口的话。所以他尽量说些活跃气氛的事情,可是女人没有任何反应。
“母亲,刚刚得知了手冢君的下落,我要和迹部他们汇合去看他,您……”话未完就被女子的手势打断。
“小智,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第二个是你,第一个就是他了。”女人的眼神空洞,“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看着阿姨那么对待他,却无能为力。当年他考上东大,我不能跟随,总觉得会从此离他越来越远。那年文化****瞒着他来到东大,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站在校门口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他身边跟着一个男人,那时的他的神采是我从没有见过的。在那个人身边,他竟会那么的开心。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幸福,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也能感受到。”陷入女人回忆中的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当年的自己恋慕的男人正在眼前微笑般。
禾川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他从不曾听母亲说起过过去。
“都说做人最是无奈。那是因为人都是自私的动物。看到那个人因为佳人的陪伴而疏远了他,我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因为到了最后只有我陪在他身边,只有我。可是这么多年的陪伴换来的却是对不起。他对我说对不起,他无法接受我。他今生都不可能接受任何人……”女人说到此处用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依然让她悲不自胜。
“可是爱了他这么多年,明知道他的恋情也是无望的,我怎么可能放弃……”女人抬起头直视禾川,“你不是他的儿子。”
砰的一声,水杯从手中滑落。禾川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个善良了一生隐忍了一辈子的女人告诉他,你不是他儿子,你恨错了人。
“我无法放弃,所以我设计了他。那天我约来出来,就是在这里,我……”
“够了,母亲,别说,求求你……”禾川哀求道。
女人站了起来,坐到儿子面前,抱住对方的头,缓慢却坚定地说:“我给他下了药,可他宁可自残也不肯碰我。我只得击晕他。可笑的是最后他也不曾真的与我有过任何关系。还好我早有所料,在设计他之前,就找了一个和他一样稀缺血型的男人上了床。我幻想着,有了这层关系,他便不会离开我。那时我天真的认为,我所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以后一定能够给他幸福的。可我却忘了,这一切不是他想要的。他会不会因此痛苦,会不会绝望。一心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等着他向我走来。那天他醒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后来得知我怀孕了,居然让我打掉。那一刻我真的恨他,非常恨。仇恨让我失去了理智,我做了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告诉阿姨有关那个人的一切。阿姨十分生气,以死相逼,要洵复仇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洵不肯,后来阿姨在他面前从楼上跳了下来。洵守在阿姨床前整整三个月。当阿姨终于恢复知觉后却被告知脑神经严重受损。那时的他是多么的伤心自责,就在这时,他收到了那个人的喜帖。我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参加婚礼的,我只知道我和他从此都会生活在这人间炼狱里。”
女人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你们总说他狠,说他不择手段,说他爱慕权势。可你知道吗,他曾将最真的心放在你面前,是你亲手捏碎了它。”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沉默了良久,低低地说:“对不起……”
女人擦干眼泪:“你不该和我说。”然后挂断了手机,整整了衣服,站起来,没看伤心欲绝的儿子一眼走了出去。
景吾不知道怎么安慰禾川,况且安慰人从来不是他的所长。禾川一拳击在玻璃上,任鲜血滑落,茫然地说:“真是可笑……我查到他曾做过DNA比对。那份资料就在他的保险箱里。这个我一直厌恶的男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
景吾拍了拍他的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你其实应该开心的,那两个人用自己笨拙的方式疼爱着你。”
“我还能见他吗……”自言自语般的呓语。
景吾没有立刻回答,看着房门被打开,那个男人向自己走来,景吾微微笑了笑,“谁知道呢。未来正是因为不可预测才美丽不是吗。缘分是个奇妙的事情。”
手冢走到景吾面前固执地看进对方的眼里,心里:“七年。给我,给我们七年的时间,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