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正和陈福财下棋。
一道流光飞落洞府前,云琪和周蓉等人走下琉璃莲台上前拜见。云琪一副狼狈样儿,一只发髻散了,头发湿漉漉的一半贴在胸前一半黏在背后,衣袍也扯烂了。老先生专注棋局,捏着棋子想着落处,没有看她,只是嗯了一声。陈福财扭头看得清楚,不禁大叫起来:“丫头,你披头散发,跟斗败的小母鸡似的,出什么事了?”
老先生闻声惊回头,见到云琪这副样子,不禁愣住了。很快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云琪红着脸,嘿嘿干笑着请罪说:“师尊恕罪。那条臭泥鳅欺负弟子无能,就这样了。”
老先生的小眼睛眨巴了几下,扔下棋子俯下身子看着跪在身边的云琪:“你小丫头平时的能耐呢?打不赢也敢回来见我,换做是你的师兄师姐,我准一巴掌把他们扇到天边去。你这个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云琪知道老先生看上去不多话,其实脾气很不好。她仗着师傅宠爱,扭捏着上前抱着老先生的胳膊说:“弟子真的斗不过那条臭泥鳅。师尊,您老人家就帮弟子出这口恶气吧。”
老先生挠着光光的脑壳,有些不知所措。
见老先生不说话,云琪赶紧将金鳞和龙牙拿出来奉给老先生:“弟子就揭了它两片鳞回来,哦,还打断了它的狗牙。求您老人家跟琪儿说说,那臭泥鳅是个什么东西?”
老先生一见那鳞片和半截龙牙,本就圆圆的小眼睛立刻瞪得更圆了。他显然认得那龙兽,脸色似嗔实喜。
陈福财见机忙为云琪帮腔:“我说呢,这不没吃亏嘛。这么大的鳞,那东西得多大呀?丫头,你把经过跟财叔说说。”
云琪赶紧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旁边众人听她讲完,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老先生的脸色彻底和缓下来,接过鳞片申斥云琪说:“要打就给我打赢,打不过就少惹事。你这个丫头疯得没边儿,瞧你现在什么样儿,快去梳洗干净了再来见我。”
云琪见老先生没有深责,高兴得一蹦老高,急急忙忙跑回洞府去。不一会儿她就梳洗完毕,换了一身干净衣袍回来。
众人都在等着她。云琪偎到老先生身边,以为他会讲那龙兽的来历,没想到老先生拿起树墩上的金鳞做起法来。只见他的大手从金鳞上抹过,金鳞竟然变成了两件金光闪闪的女式铠甲。见众人拍手称奇,老先生笑着递给云琪和周蓉两人说:“试试看,这铠甲够你们俩用一阵了。”
周蓉连忙穿上铠甲,正合身,连忙拜谢老先生。
云琪双手接过铠甲,喜不自禁地在身上比了比,却是长大了一截。她连忙央求老先生说:“师尊,您比着姑姑的身量给我做,可不是太大了吗。”
老先生拍拍脑袋笑道:“不碍事,我再给你改改。”
他接过铠甲信手又抹了一遍,果然短了不少,却凭空多出了一双金色的战靴。云琪赶紧披挂整齐,眨眼间变身为一员金甲金靴的女将。
她手提银枪,身披金甲,踏着金色战靴,那份飒爽英姿令人称奇叫绝。唯一的缺憾是她脸上未脱的稚气,与杀伐果断的战将自然有些差距。
众人拍手叫好。
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拿起那根龙牙仔细地审视起来。
云琪凑上前去讨好说:“师尊,这龙牙可以给您做棋子。”
老先生伸出大手攥住她的腰,把她按坐在树墩上,手捻长须说:“小丫头倒是会讨好师傅。这东西要是做成棋子,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你坐好,让师尊想想,给你们几个打造成什么兵器才好。”
众人一听,立刻安静下来,不错眼珠地盯着老先生手里的龙牙。
老先生想了一会儿,对陈福财说:“福财呀,给你打个储物骨镯吧。金银财宝由着你装。这样你也就不用背你那个破褡裢了。你看怎么样?”
陈福财一听,连声说好。
老先生用手指敲去龙牙最上端的一截握在手里,手掌一伸,一枚古朴的龙牙骨镯出现在他手心里。陈福财接过套在手腕上,正好合适,喜得他咧着大嘴直笑。
老先生说:“福财啊,你得抓紧晋阶。不然骨镯再好,你也没法用。”
陈福财满口答应:“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你修炼就是。”
老先生转头看向云琪四人说:“你们都喜欢用猎刀。我用龙牙为你们做如何?”
陈丰急忙拜谢道:“多谢师尊。徒儿正需要猎刀呢。”
周蓉不想要猎刀,拉着老先生的衣襟央求说:“师尊,徒儿还是喜欢琪儿那样的飞行法宝。您好歹为徒儿也做一件吧。”
她自入山以后一直侍奉在老先生左右,颇得老先生宠爱,这点请求老先生自然不会拒绝。但是老先生觉得这要求未免太低,笑着摇头说:“傻孩子,这东西做飞行法宝可惜了。”
见周蓉坚持,他没有再说什么,回头问陈海:“蓉儿要飞行法宝,你呢?”
陈海躬身答道:“师尊,弟子觉得姑姑要飞行法宝很有道理。弟子曾听人说过飞剑兼具宝剑和飞行法宝之能。如果师尊能做成飞剑,那是最好的。我就是一说,还请师尊定夺。”
周蓉和陈丰一听,连连拍手叫好。
老先生哈哈笑道:“到底是孩子,不识仙家宝物。那好吧,我就遂了你们的意,为你们都做成飞剑。”
云琪却不想要什么飞剑,连忙问道:“师尊,龙牙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老先生答道:“就数你小丫头机灵。龙牙乃是如意之物,世间少有。你想要什么?”
云琪笑嘻嘻地说:“弟子今天吃了臭泥鳅的亏,下次碰到总要讨还回来。师尊能不能帮我做根结实的绳子,回头我好绑它回来见师尊。”
老先生闻言不禁哈哈大笑,搂过云琪说道:“丫头的心够大。成!我就给你做根扎头发的法绳。不过绑人家过来就不必了。下次见到它还是好好说话,最好交个朋友什么的。如果把人家大人惹急了,那你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哇!它家还有大人?”云琪没想到这一层,眼睛瞪得溜圆。
老先生手捻着胡须笑道:“你以为人家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它家大人与师尊我还有些渊源。你们小孩子闹闹也就算了,不能出格,否则为师面上不好看。到此为止,明白吗?”
云琪吓得吐了下舌头,不敢再乱说。
老先生施展法术,为周蓉和陈丰、陈海打造了飞剑,三人无限欢喜。
陈丰忽然上前求告说:“师尊,琪儿妹妹和姑姑都有宝甲,我和陈海还缺护身宝物。请师尊成全。”
“还要?”老先生的大手僵在空中。
陈海见状,连忙求情说:“陈丰说的是。师尊,您就成全我们吧。”
陈福财哈哈笑道:“老先生,他们都是您的记名弟子,既然已经动了兴致,无妨好事做到底啊。”
老先生眼珠儿转了转,吩咐陈丰陈海道:“看在你们财叔的面上就依了你们。但是只此一次。宝物要自己去得,靠师尊不是办法啊。”
陈丰陈海神色一凛,躬身应是。
老先生说:“数当如此,也该做些准备。你们俩去把那跳蛇的鳞甲和骨骼都给我搬来。今天我就在你们面前好好露一手。”
陈丰陈海领命,兴冲冲地把那条青鳞蟒的残骸全都扛过来,在洞府前堆了老大一堆。
老先生起身,对众人说:“你们都让开。”
众人赶紧站到老先生身后。
老先生大手一挥,喝道:“劫数已至,在所难逃。尽心顺天助我,来日还你道果。”
喝声未落,狂风大作。青鳞蟒的骸骨尽皆飞扬。狂风过后,片片鳞甲尽数化为青色的盔甲和战靴,而那些骨骼则化为一只只骨箭。
陈丰陈海连忙上前各自取了一副披挂起来。再看两人,陈海还好,威风凛凛,而陈丰整个就成了一尊黑铁塔。
老先生笑道:“这八百副青鳞盔甲将来都有大用。蓉儿,你都收好。”
“骨箭给我。我要骨箭。”欢蹦乱跳的云琪抢上前去,将骨箭全都收了起来。
老先生吩咐道:“你们各有宝物在身。所缺的就是修为。好好修炼,莫失本性,日后你们都成仙有望。去吧。”
周蓉和陈丰、陈海各自得了宝物,拜谢老先生后欢天喜地地去了。
云琪没有动,眨着眼睛望着老先生。
老先生语重心长地说:“自你拜师以来,半年多过去了。你修为虽有进步,但是距离师尊的要求还差得远。时间紧迫,不可怠慢啊。”
说着,他将一串骨串儿交给云琪:“拿去吧,把头发扎好。”
云琪接过骨串儿绾起长发,躬身施礼,赶紧回去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