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财瞪大眼睛望着老者。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相互打量了一阵子,陈福财慢慢放松下来,居然把两手在胸前抱了抱,行礼道:“请教仙师高姓大名?”
老者咧开大嘴笑了:“我姓玄,游方人士。你叫什么名字,是丫头的什么人?”
陈福财挺了挺肥厚的胸脯,嘻笑道:“我叫陈福财,是丫头的族叔。”
老者长长地嗯了一声,好像胸腔里打开了一扇风门似的。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伸向陈福财:“都是有缘人,以后就叫我老玄好啦。”
陈福财伸出手去想要跟对方握手,可是发现对方的手太大,自己也就能握住对方的一根手指头,顿时举着手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老者一把将他的手连同手腕一起握住,摇了摇算是握手。
陈福财尴尬地笑了笑说:“老庄主叫我福财,玄老先生以后叫我福财好啦。”
老者松开陈福财的手说:“那好。福财啊,丫头的事你做得了主吗?”
陈福财看了仍坐在地上的云琪一眼,拍着胸脯说:“当然,没问题。”
老者满意地点头说:“那就好。小丫头与我老玄有缘,我今天特地来收她做关门弟子。你可答应?”
陈福财抓了抓光光的脑壳,爽快地答应:“没问题,我答应。”
云琪叫了起来:“财叔,凭什么随随便便要我做人家的弟子?”
老者扭头看着云琪,不以为然地说:“拜我为师,你也不吃亏。我有好玩的法术教给你。如果你好好学,得道成仙是必然的事。”
云琪用手拄地,吃力地站起来。她的个头比寻常女孩子要高一截,但是和老者相比却只及他的腰。她仰着脸问老者:“您有什么法术教我?”
老者想了想说:“你看这个如何?”
他的大手一翻,指尖上出现一个圆圆的水球。水球慢慢地长得如同苹果大小。
接着他说了声:“去!”
水球飘到了空中化为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龙,绕着云琪盘旋翻飞,不时擦过她的脸颊。云琪伸手抚摸,那小龙凉凉的,水一样地从她的指尖滑过。
老者见云琪眼里闪动着欢喜的光芒,问道:“怎么样?这是水系法术。你只要学会这门法术,以后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来游去,而且即使到了再干旱的地方,你也不用愁没有水喝了。”
“可是——这个法术能杀敌吗?”
“杀敌?”老者哈哈笑起来,“小丫头想什么呢。一杯水能解渴救命,但是滔天的洪水却可以淹死万马千军。法术全看你怎么用。”
云琪冰雪聪明,被老者一语点透,当即扔掉了手里的剑双膝跪地郑重行礼。
“琪儿拜见师尊。”
老者哈哈大笑,手指向地上一点,云琪身下立刻出现了一口泉眼。汩汩而出的泉水将云琪高高托起。老者抓住云琪受伤的小腿微微一用力,断骨立刻复原如初。
云琪见老者神通广大,惊喜地跳下水床再拜道:“谢师尊!”
老先生仰天大笑:“好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我老玄从此封山啦。”
清气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以云水涧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远远地传出去,直传向广阔无垠的星空。所及之处,凡人无所察觉,但是那些魔王老怪无不战战兢兢,仙家修士全都为之慌乱。
“有大能出现在远古神州。”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另一个世界,引起了轰动。
“是妖族水系法修的气息。他们到远古神州干什么?”
巍峨的仙山之巅,金袍仙尊以剑顿地发出严命:“何方大妖竟敢擅闯仙界禁地?远古神州埋藏着无数宝藏,三族当年共同立为禁地,严禁任何道者降临。如今妖族竟敢违背誓言,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发聚仙令,立刻集合仙军前往剿杀。”
深深的幽谷洞穴里,黑暗魔尊磔磔笑道:“远古神州乃是我魔族的伤心地。那里有我们魔修的无数魔宝。我早就想抢回那些属于我们的东西了。这次妖族居然开了个好头,本尊真是感激不尽啊。快请魔牌,集合儿郎去杀他个血海滔天。”
“给我查,看看到底是我族的哪位大能封山了。可惜啊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高高的岩石上,虎面少年盯着跪在地上禀报的妖将说:“仙族和魔族的精锐都出动了?哈哈,传神王令,给我调集兵将支援我族大能。这样的热闹没有我们可不成!”
各路神魔纷纷出动,目标直指远古神州。
但是也有少数另类,而且都是大能,他们的想法各不相同。
在一片虚无空间,无边的火海迅速聚拢,最后被端坐在火海中央的老妪完全吸入口中。她疼爱地看了一眼身旁闭目端坐的男孩,皱着眉头起身自语道:“竟然封山,简直是疯了。看来你收的这个徒弟不简单,难道真的强过杰儿?哼哼,老身不会输的。”
在血浪翻滚的大海深处,一员金甲战将大步走出宫殿。
甲胄铿锵,他遥望远古神州的方向惊喜地说:“老头竟然封山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按照老头的性格,我的这个小师弟肯定天赋异禀。我得准备份厚礼。血海珠?不成不成,太轻了。化血砂?老头最烦这个。算啦,还是送他那条血蛟吧。老头看在血蛟的份上,就算板子打下来也肯定要轻得多,就这么着吧。”
无边的冰雪世界,一位英气逼人的中年女子豁然起身道:“我说怎么总也得不到他老人家的消息,原来在下界找徒弟呢。我得看看他这位关门弟子。竟然值得老人家封山,这可了不得。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喜事不可不去送份大礼,正好也可顺便帮老人家打发三族里那些不开眼的蠢货,免得他又怪我不关心他。”
下面的侍女惊喜地问道:“夫人,您要出山?”
“哼,何止出山。到远古神州需要多少时间?”
“回夫人。我们距离最远,大概要十年才能到。如果能借到火天尊的快舟——”
中年女子挥手道:“那就快去借。三年,我要三年赶到那儿。去晚了这场盛宴还能有我们的份?传我的话,仙界有异动,任何人不得随便离山。让五鬼封闭山门,不许放入任何外人。慢着。再去给蕾儿传个话,就说玄老前辈封山,我要她陪我一起前去贺喜。”
云琪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拜竟然导致仙界大乱。在云水涧休息了一夜之后,她收拾好东西之后就跟着老先生前往莽苍山深处寻找新的安身之所。
莽苍山,号称万山之山,是屹立在帝国西部的巨大屏障,纵横十万里,直达北疆。这里山连山,林木茂密,大河纵横交错。其中有一条大河最终奔腾出山,滚滚南下,这就是南荒地区有名的洛河。它将一片平原一分为二,这就是洛西和洛东两镇名称的由来。云琪的故乡陈家庄就位于莽苍山东麓,属于帝国南荒郡洛府辖下的洛西镇。
云琪站在老先生的法云里,为眼前壮丽的山河景象所震撼。
宛如起伏的海浪般的群山在脚下掠过,奔腾不息的洛河宛如一条美丽的银色绸带从群山中穿出,天际线上巍峨的雪峰如同一道白线起伏不定——
这是云琪第一次飞行,也是她第一次站在高处观看莽苍山的全景。她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在她身边,陈福财吓得面如土色,闭着眼睛坐在云里,两只手死死地拽着老先生的袍角。
很快老先生按落云头,降落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谷。他手指一点,山石爆裂,随着指尖一转,一座崭新的洞府出现在眼前。老先生带着云琪和陈福财走进洞府,很随意地安坐在正当中的大洞窟里。
云琪被老先生的本事惊得直咋舌。知道这里就是自己的新家,她立刻忙着为自己和陈福财布置房间。他们不能跟老先生相比,要过日子就必须首先有张床,其次还得有桌椅。她跑出去伐木头、割藤条,忙得脚不沾地。
老先生见她洞里洞外地跑进跑出,感觉非常奇怪,叫住云琪问明原因之后,咧开大嘴笑起来。他起身带着云琪来到山谷找到一棵数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双手一合一分,掌心飞出数道晶光,径直没入粗大的树干之中。
古树轰然倒地。丈许粗的树干被劈成两尺厚的几段。
老先生冲着眼睛瞪得溜圆的云琪大笑,告诉她说:“这是冰刃,最普通的水系法术。再来看这个。”
说着,他大手一翻,那些树墩被波纹笼罩,竟然自行漂浮起来慢慢地飘入了洞里。
“这是水系法术的空间搬运,比冰刃要难一些。”
云琪拉着老先生的衣襟大叫道:“水系法术原来这么了不起。我要学,我要学。”
老先生伸出比蒲团还要大一圈的大手拍拍她的脑袋笑道:“跟着为师不吃亏吧?”
云琪抱着老先生的胳膊撒娇道:“不吃亏,不吃亏。师尊,您可得把这些厉害本事全都教给我。我要学。”
“学法术不急,咱们先去布置房间。”
云琪跟老先生回到洞里,那些树墩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
陈福财坐在洞里,见到老先生和云琪回来,忍不住惊喜地喊道:“真神啦,这些木墩竟然自己漂进来。”
云琪咯咯地笑,告诉老先生自己准备如何布置房间。
完整的树墩本身就是完美的床。掏去树墩中间的芯就成了桌子和柜子,那些完整掏出来的芯材就是凳子和茶几,两人的房间没用一盏茶的功夫就布置好了。
老先生抓了抓脑壳,又沿着洞壁为云琪做了好多书架,随手摆满书。这还不算,他翻手拿出几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桌上。洞穴里顿时大放光明,比点火照明强过百倍。
云琪喜得抓耳挠腮,回过身来缠着老先生要学法术。
老先生不慌不忙地问明她此前修炼的情况,然后要过那两本书看了看,订正了功法书中的几处错误,又将那本剑法略加修改,还给云琪说:“这部功法虽然等级不高,但是很适合现在的你,就从这部功法开始学吧。记住,修行不是闭门造车。师傅只能领你进门,以后还要靠你自己。守在师傅身边未必就能一帆风顺。等你入门之后,还要外出游历积累见识,越广博越好。
所谓一分修炼九分悟性。我在你这里放了几千册书,天文地理、历史人文、医药哲理都有,这些书对提高你的悟性和外出游历大有帮助。今后你用一分时间修炼,九分时间读书,应该能达到我对你的要求。”
见云琪有些懵懂,老先生继续说道:“丫头啊,虽然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但是不等于万事无忧。有两件事你必须在十年之内完成。一是突破筑基期;二是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你还得为你和你的族人、朋友寻找一块安全之地。这两件事为师不会插手,全靠你自己。十年,记住,十年之后见分晓,你可千万别让为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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