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们突然发现右边那扇门的两个闩正在往回动。一个女人在门开启的一瞬间从里面摔了下来，倒在我的身上。她用手抓住了我的脖子，用德语尖叫说：
“可怜的坏蛋，你怎么又来了？让我上去，要不然，我会掐死你！”
这种欢迎方式相当不友好。不过，我倒不认为她坏，因为她指的是另一个人。我推开这个怒气冲天的女人，令我很吃惊，她竟是尤迪特。于是，我又抓住她的胳膊：
“小姐，请注意，您弄错人了！我并不打算死于您的温柔之中。”
她认出是我，惊恐地叫道：
“是您？真是谢天谢地！您不会让我藏在这儿吧？”
“不会。我把您带向自由。是谁把您关到这儿来的？”
“那个披着人皮的魔鬼——梅尔顿。”
“他是怎样把您送下来的？”
“利用升降机。我是自愿跟他坐升降机下来的。”
“他就这样欺骗了您，他是不是对您说，让您去见您父亲？”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他说要我把我父亲接上去。您知道，我父亲被囚禁在这儿吗？”
“我知道的比您想象的还多。例如，狡猾的蛇昨天对一个女士说，他要给她宝石、金子、宫殿、漂亮的衣服和许多仆人。”
她脸不红，用不屑一顾的语气问道：
“您和他说过？”
“没有。”
“他到过梅尔顿那儿？”
“不知道。可以设想，如果他还没有到过梅尔顿那儿的话，他肯定会到梅尔顿那儿去的。”
“我在等他。我认出您的时候，以为是他派您来接我出去。我开始时把您当做梅尔顿，那个坏蛋。”
“您不是与那个坏蛋结盟了吗？”
“因为他对我许了很大的愿。”
“是呀。金子和珠宝，一座宫殿和一座王宫。您真的会相信他吗？他把您的同胞引诱到这儿并且囚禁起来，为他干活。这已经说明，他是不诚实的。您对那些可怜的人们的前途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点也不坏。他们应该在这下面开采那些水银柱。工作的时间不会太长，那时，梅尔顿将变成一个富豪，就会把他们放走，给每个人许多钱，足够他们活一辈子。”
“您真的会相信他？”
“相信。”
“那么，我告诉您事实的真相。工人们的身体不久以后就会被井下的空气、劣质的食物、吸入的水银摧残。两三年后，再也没有人活着。这是一种相当可怕的大屠杀。不难想象，您和梅尔顿是同谋。”
“两三年？我不才不信呢。别人说只有几个月就会完工。”
“这么短的时间是不会使人富裕的。您当真想做他的夫人？”
“为什么不？”
“您想嫁给狡猾的蛇？”
“是的。以此惩罚梅尔顿！”
“您原来的未婚夫呢？他对您那么忠诚。”
“他与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死了。”
“是的，被鹰吃了。您的良心看来与梅尔顿不相上下。我恨不得把您重新囚禁起来，让您受折磨。”
我放开她的胳膊，她却一个劲儿向我挤过来：“您不能这么做。我再也不带人进这个洞来了。”
“好吧。我不想让我的话变成现实。您将自由。”
“就算您把我再次关起来，我也会自由的，狡猾的蛇肯定会来接我出去。”
“但愿如此。”
“您认为他会受阻吗？”
“会。梅尔顿会阻挡他的。”
“梅尔顿奈他不何。这个印第安人控制着他。”
“这一定是狡猾的蛇昨天对您说的。但是，要是梅尔顿比他早下手的话您就有罪了。”
“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知道您与梅尔顿说了些什么话以后，才能把这个情况告诉你。狡猾的蛇劝您考验考验他，您做了吗？”
“您先解释，您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躺在您和他坐的石头后面，偷听到的。”
“您居然敢！如果被狡猾的蛇发现，那……”
“那对于他更危险。现在好了，您告诉我，您试过梅尔顿没有？”
“试过，是按照狡猾的蛇给我的劝告试的。您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您应该知道。”
“您要求见您的父亲了？”
“是的。他要我等一等，说下面需要我父亲。我不让他这样敷衍我，而是坚持我的要求，最后说，不答应我我就离开他。他笑着说，我没有父亲是走不了的。然后我就拿狡猾的蛇要挟他。”
“啊，我想到了！这是您的一大失误。您这样就等于告诉了他，您与狡猾的蛇是互相勾结的。”
“有什么危害？他一定知道，就算没有父亲，我也不是没有保护和支援的。我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软弱。”
“您马上就会看到，您这一招是没有效果的。我猜想，您只是泛泛地说，并没有说出狡猾的蛇的名字。”
“为什么他问我，我就得回答他？”
“这一点，您马上就会看到。您是否把狡猾的蛇向您求婚的事告诉了他，并且告诉他说，狡猾的蛇答应给您同样的幸福？”
“是的。”
“您也告诉了梅尔顿，假如他对您动武的话，狡猾的蛇就把他抓起来？”
“正是这一点，我必须着重提一下。”
“那你要感谢上帝派我来了。因为狡猾的蛇不会把你从这个矿井中接出去。你这么不小心，把一切对梅尔顿和盘托出，让他知道狡猾的蛇将要采取什么行动。他不仅把狡猾的蛇视为情敌，而且知道这个印第安人对他不信任，必定会想方设法对他进行残酷报复。”
“这没关系，因为梅尔顿在尤马人的掌握之中，一定怕他们的首领。”
以这种方式，有利于增加人均收入的更好的制度和政策将会使得减少劳动报酬。
“恰恰相反！他不顾你的威胁，把你关起来，就证明他不怕印第安人。”
“梅尔顿很快就会看到，他错了。我告诉梅尔顿，狡猾的蛇今天会等我，如果我不回去，他就知道我有危险了。”
“你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把一切都告诉了梅尔顿。因为，他已经准备好去对付保护你的人了。可以想象，这位首领自己需要被保护了。”
“您是说，梅尔顿会去袭击他，从而威胁整个尤马部落？”
“你难道不相信此事会发生吗？他可以使印第安人的首领无能为力，而不会让印第安人知道任何情况。你的鲁莽把保护你的人置于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希望您救他！”尤迪特着急地说。
“我会尽快救他。现在，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一定听梅尔顿说过你的同胞在哪儿？”
“他没有详细说过。”
“这些人要吃要喝，由谁供给他们饮食？”
“梅尔顿说，矿井里有水。食物由两个印第安人送。”
“他们吃什么？”
“玉米糕。玉米是由我和印第安女人们一起碾碎的。”
“由于工人们不是自愿到这儿来的，所以一定有人看管他们并采取必要的措施，那些防范措施都是些什么？”
“他们戴着脚镣手铐。”
“这些可怜的人戴着脚镣手铐能干活吗？”
“应该可以。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干活。要等几个白人来了，梅尔顿才有活给他们干。那些人不是监工就是专家。”
“德国人是互相隔离的，还是在一起？”
“据我了解，他们在一起。”
“虽然他们戴了脚镣手铐，但对那两个送饭的人来说危险不危险？”
“不危险，因为中间隔着一扇坚固的门。您想要打开这扇门？”尤迪特显得很着急。
“是的。”
“对梅尔顿该怎么办？”
“让别人把他吊起来。”
“我想告诉你该怎么办。不能从外面的开阔地下手，因为他会开枪把您击倒。”
“我不怕。”
“除了在家中，他总是拿着两支手枪。您一定要到他的住宅里去找到手枪。”
“我打算这么办，尽管我并不怕他的手枪。”
“你能找到他的住所吗？”
“找不到，我只知道必须下到矿井里才能找到它。不过我猜测，你会告诉我的。”
“是的，因为我知道。一个叫欧塞比奥·洛佩斯的人建造了它。”
“欧塞比奥·洛佩斯？我刚才看见了两个字母E.L.，这是那个名字的缩写。这个住所也是一个隐蔽所，并不是很宽敞。”
“够宽敞的了。岩石上面有洛佩斯修的一条从矿井通往住所隐蔽通道的小沟，沟的终端很宽。我们就住在用墙壁把它隔成若干小单间的房子里。外墙看上去与岩石没啥不同，从下面发现不了。上面是住所，墙洞是住所的窗子，远处看不出来。”
“要下去多深才能从矿井里找到这条通道？”
“二十个阶梯左右。”此时尤迪特不那么紧张了。
“我在这儿看见一个升降箱，由一根链子吊着。可以设想，上面有一根轴和一个绞盘，把箱子拉上去。”
“有一个这样的绞盘。”
“所以，梯子是多余的。”
“它并不直接与下面相通，到下面来，一定要通过那个用墙砌成的通道。乘那个箱子才能从通道下到这儿来。”
“好。那么，住宅呢？”
“有四小间。两间在通道末端，两间在侧面。”
“梅尔顿住哪一间？”
“您顺着通道走，右边有一个房间，住着几个年老的印第安女人，左边是我住的。然后，您来到两扇门的前面。两扇门相距很近，右边住着韦勒尔父子，左边住着梅尔顿。”
“门锁是什么样子？”
“没有锁，因为没有门，门框上挂着挂毯。”
“梅尔顿睡在什么位置？”
“他睡在左边第一个角落的被子上。”
“谁来控制升降机？”
“守护升降室的是印第安人。听，她们来了！”尤迪特急忙停止谈话，转身对着矿井方向。吊着箱子的链条响起来了，箱子也动起来了。我们看到，箱子被吊了上去。
我说：“为什么把箱子吊上去？是不是有人要下来？”
“肯定是，”她回答，“您马上会看到。”
“来人不是梅尔顿，就是老韦勒尔。”
“韦勒尔今天不在。”
“他在哪儿？”
“他和几个印第安人出去监视您了，如果您来了，就向梅尔顿报告。看来，他没有发现您，否则他就已经回来了。”
“你此时此刻在这儿等待的人是梅尔顿。”
“那么，您有很好的机会抓住他。”
“这要视情况而定。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小心。韦勒尔可能回来了，也可能与梅尔顿同来。我们等着看吧。因此，我请您暂时让他们关起来。”
“关起来？”她恐惧地问，“我不干。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感到很高兴。”
“我可以告诉一句话，我保证会再让您出来的。我想知道是谁来了，为何而来。如果他发现这儿一切正常，就不会想到有人曾和你在一起。”
尽管她一再反对，但最终还是同意了。我把她后面的门挂上，然后和小米姆布伦约人爬到一堆竖立的柴火后面，坍塌的老通道是从这儿开始的。当然，我们把灯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