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给我留下的仅剩火车,遗忘了来时的风,忽略了铁轨承受的痛。
我在月台,想着遇见你的方式。
那些停靠在远方的火车,就像你说的话越来越模糊,回想起来欣喜酸楚却也狼狈不堪。
你看那些铁轨,那些消失的风景,那些只遇到过一次的人,随着列车在月台停靠,眼睁睁的消失殆尽。就算有些许挽留,仍无力挽回秒表倒退的方式。
秋雨连绵,不是想你的最佳状态,记忆里那些暖阳高照的日子,阳光透过树荫像金粉一样洒在我脸上,母亲在院子里晾洗被套,弟弟妹妹打闹成一片,风带动着落叶在地上打着漩涡,我安静的享受那种长大后再也体会不到的感觉,不用担心没人做午饭,不用远出,不用想未来会像日记喜泪参半。
我出生在四川东部的一座小城,与重庆交界,在中学时代还没去过重庆的情况下,我一度认为中国挺大的,直到后来火车给了我答案,从我家出发祖国的东西南北也就一天多时间,顿时觉得太小了,小到只剩一个白天和黑夜。
我羡慕那些背包客,那些敢于远行的人,那些走南闯北的人,于是也就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繁华,领略不同的地域风情,承受人情冷暖,吃风味小吃,因为这些想法就踏上了远行的脚步。
每次在火车站,总会有那种自称聋哑人的乞讨者,黑车司机,拉房客的小贩。遇到过聋哑的姑娘,穿着干净相貌堂堂,拿着本子挨个拉着乞讨,做着同样的动作。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给过几次钱,在本子上签所谓的好心人的名字。原谅骗子横行的时代傻子更多,我连名字都不想留下,权当给不知情的自己一个安慰。假如真是骗子,我也不去追究这种善意的欺骗后埋藏着多少隐情,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古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善恶有时,恩怨分明。
火车站离家较远,每次出行,没人来送我,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背包里装着吃的穿的我就觉得很满足,远方召唤,未来归期不定,内心汹涌澎湃。
喜欢在报刊亭购买杂志和开阔视野的书籍,口香糖,在路边摊挑选几个有吸引力的小玩意。作家三毛说她自己像个拾荒者,沿途捡着记忆的碎片,看着不同的风景,而我知道我也有这样的冲动。
在火车上遇到许多有趣的人,听了许多故事。大人讲江湖见闻,学生讲校园趣事,小孩的嬉戏撒娇,窗外的风景不停变换,流逝在风里,来不及倒带。
有次我邻座是一对双胞胎男孩,七八岁的样子,他妈妈从广东带他们回四川老家上学,和她们交谈甚欢,小孩子也特别有趣,那位母亲和许多妈妈一样悉心照料着孩子,让我想起了很少关心的母亲。乘务员每次卖水果和食品,我都看见两个小孩好奇的目光,那位母亲怕他们吃多了闹肚子,有时候刻意不买,两小孩又满脸的不乐意。
人多太挤,他们把三个座位让出了一位给别人,其中一个坐在他妈妈身上,半夜气温低,我睡不着,看到她多次把衣服搭在孩子身上,有几次掉地上了够不着,怕吵醒睡在身上的儿子,只好让我帮忙代劳。那一刻,想到我的妈妈,我有些惭愧。
在第一次北上的火车上,当我在候车室看着杂志时,坐我对面的男孩居然凑到我跟前伴鬼脸,让我意外又欣喜。好帅气的男孩,好大胆的性格,巧的是我们居然同一节车厢,虽在不同的位置,却三番两次来找我玩。她是沈阳人,是位城市中医,抽烟,满腹韬略,送三岁半的男孩回去上幼儿园,和上次有些相似。我问她为何小男孩这么大胆,她说他儿子在学校喜欢和漂亮女孩玩耍,男生要帅气,轻易经人;我都不知怎么回复,虽然我看起来还是比较和善,至于长相形同众人,心里却害臊的偷偷开心。
我用手机下象棋,他要凑热闹,还让我给他讲关于僵尸鬼怪的恐怖故事,陪他做游戏,我邻座的几个姐姐也蛮喜欢他的,旁边的人还误以为我和他是一家。可能是太将就他了,让他越来越放肆,找茬,打闹,连睡觉都骚扰,最后都有些讨厌他了,当我在天津站之前,我拍照留恋,因为茫茫人海这要多大的缘分才可以遇到,要有多大的运气才可以再次见面,有些不舍终要各自停靠。下车时,他不停的说,哥哥再见,哥哥再见。让我忍不住去握他的手,多想再把他抱在我身上。我的心再次波涛汹涌,眼睛含着少有的情绪,想大哭一场。
找一个客栈,听几首河岸的流浪情歌,叹灯红酒绿的繁华,奔跑在空旷的小街,讲讲那些方言,品一点小吃,做几件突破性的决定,想几个人,看看华庭盛世。
北方的秋,白杨树摇曳着身姿,风如猛虎,人群攒动,心思重重,季节像一首没写完的诗,变换着情绪,我站在八月的脚尖,看日升月落,尝四海风情。
唱不完的明天你好,念不完的明天过后。
想不起的昨日归来,忘不掉的异想天开。
南山南,北秋悲,想起你,还有谁。
长大以后,只能奔跑,记得还有你,在远方讨论着想起一个人的方式。
若害怕,请用力前行,各自停岸,再无其他。
(七昕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