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高中那一刻起,有三个人一直在我的成长日记里,小A,文俊,还有阿飞。而我就像流浪猫既不能死心又不能死心塌地缓慢而敏锐的前进,而他们就像我身上的跳蚤一直阴魂不散。
我和小A是初中同学,阿飞是我上了高中才认识的,我们三个人都是理科生,我和他们唯一不同的是身在理科班却带有文科生的忧伤气息又是个爱仰望天空的男孩。文俊是文科生,他虽然不是什么文艺青年可却是个学霸,之所以这样说,因为我是个另类,对于现在来讲我就是那种当不成学霸又不愿做学渣的怪人。
爱仰望天空的孩子,看起来总有一份淡淡的忧伤,而真正看天空时我心情却很舒畅,因为上面有暖暖的太阳蓝天白云,有星星有月亮,有鸟儿有风筝,有飞机有闪电也有孔明灯,我爱的东西仿佛都在上面,白天阳光明媚云卷云舒、夜晚皓月当空流星划过。我接受阳光的洗礼我也对着流星默默许下自己的心愿。
小A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我们从初中直到高三,闹过不少矛盾但关系还是很好。他说,小七,那么多人突然就失去了联系,你说老天是不是故意安排,让我们离散一些人然后再去更好的遇见。我说,可能是眷念我们吧,让你失去又让你得到补偿。他总是和我讨论一些关于相遇与别离的事情,有件事让我记忆犹新。
来高中报道的前一天夜里,我和小A偷偷溜出家,买了一箱雪花罐装啤酒,闲逛在大街上,边走边喝,也许是胡闹,可当时我们想着这是在庆祝对过去的告别也为了迎接新的开始,想着又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认识一些陌生的人干一些陌生的事,想着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像这么疯了,想着那些未知那些迷惑那些诱惑人的东西。微风拂面、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小A说,小七,明天我们就要去报道了,要是我们能回到小时候该有多好,无忧无虑没有大烦恼。我说,好好的烦恼什么,这不是无理取闹吗。小A说,所有的好心情都被这破应试教育给搅和了,它分散了我们的朋友,家人及每个舍不得离开的地方,而我们就像棋子一样散落一地却无能为力;我害怕我们会走散,会因为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把对方忘了,时光静悄悄的走,中考刚走高考仿佛就已经来了。我说,没那么严重,想留的自然会留下来,要走的也没必要刻意挽留,也许我们真的会一路走一路迷失,但那也无关紧要。小A和我一直说一直说,酒精也开始起作用了,然后再胡言乱语的扯了许多,气温有点低,坐在地上感觉得到明显的冰凉。月光暗淡,我靠着电线杆看着躺在地上正在打呼噜的小A,看着渐渐暗下来的街景,看着冰冷的街灯看着一切熟悉的事物,隐约中仿佛是真真切切的在梦里游走,一切的胡言乱语与欢笑终将付之东流,去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时光,16的少年啊憧憬着高中生活,在静谧的夜里该有多寂寞,稚气的谈吐,风吹过面颊,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电线杆下声音越来越小,手中的拉罐掉在一边,呼噜声响起,做一个美梦。梦真重,沉淀了周围的一切。
去学校报道后,开学第一周军训,然后入学考试分班,然后再分文理科。唯一不足的是,我们这所省级示范中学,分科太早,而且有点重理轻文。
军训白天累死累活的,晚上在寝室太无聊了、烦闷的要死,某晚班主任查完寝后,小A怂恿我陪他翻院墙出去上网,反正无聊我就答应了。在网吧里认识了阿飞和文俊,男生只要志趣相投就会很快成为朋友,于是他们决定联机打网络游戏,情绪很激动手指也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击,乐得忘乎所以。我觉得无趣,我在旁边看王家卫导演的电影看日本动漫写网络小说;半夜我们从网吧出来去路边摊买烧烤,他们爱吃羊肉串而我烤的是鱿鱼片,他们说羊肉串多放辣椒粉吃起来很过瘾,我对羊肉有点敏感,以前吃羊肉蒸笼时我会放许多葱末或者花椒来掩饰它特有的肉腥味,阿飞开玩笑道,我切,不爱吃羊肉的人难成大事,你不做爱吃羊的狼,那你就做温顺的羊吧。他这比喻让我很吃惊,我是第一次听说吃东西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成败;文俊在一旁起哄,我们小七人家那不是温顺是温柔你懂不懂,虽然有点女性化但现在的女生就喜欢他这种文质彬彬又幽默滑稽的男生;我当时感到害羞又有点愤怒,我说,信不信我把竹签当枪使,灭了你这两只恶狼。小A在旁边嘚瑟,你们三个神经病,还是快吃东西吧,吃完继续通宵去。
军训结束后,我们在毫无准备的状态下参加入学考试,结果可想而知,当天夜里,我们就像火山再次爆发一样,又组队出去通宵,我们在街上喝着红星二锅头,磕着瓜子,唱着不着调的歌,大吵大闹,从街头走到巷尾。华灯初上夜凉如水,我们像一群疯子飘荡在外面,无耻得是阿飞居然去拍人家的卷帘门,当然这种找死的做法我们还是有点害怕,毕竟初来乍到又是高一的学生,阿飞把门拍了就跑,还大声装腔作势的喊叫,我们几个在后面追他,边跑边骂,骂他无耻骂他找死骂他不讲义气。
两天后成绩出来了,要根据综合情况选文理科,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理科,我的理由是方便以后找个好工作,而小A不这样想,他说他无所谓看我没走也留了下来;阿飞因为看上了班上的一个女生也留了下来;而文俊更拉风,他说他要去文科班勾搭妹子,理科班的女生太丑了,在我看来他的政史地理的确不错,适合读文科,只是担心他说理科班女生丑的要命要是被理科女生们听见了,就算我饶了他,那些女生和阿飞也不会放过这小子,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
某晚,我在走廊看夜景,天空星辰闪烁像一卷黑色绸缎上面撒了银光粉,璀璨的烟花五光十色的绽放,风吹卷着我的头发,楼下的洋槐树叶沙沙作响,操场上楼道口男男女女的嘈杂声响成一片,我已平淡的心态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所发生的一切。
阿飞决定去给那女生表白,叫我给他出出主意。我觉得这个新鲜,我说,你先给她发条匿名短信,试探一下情况。
虽然你不知道我是谁/但这不阻碍我对你的想念/见你的日子不多/可你已藏在我心田/无论晴天雨天/我都会把你温习一遍。
阿飞说,看样子你平时码字没白费呀,居然写起情诗来了,要是成功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他给那女生发过去,没想到那女生立刻回复了。
为你千千万万遍/由不得一丝欺骗/爱是错觉还是眷念/我无法搁浅/我还没回过头你却走远。
A飞当时傻了眼,他问我,小七,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愿意轻易接受还是不可能,莫非她也是乱写的。我说,我也没读懂,要不你去问她;阿飞说,那你还不去死,要你何用。当时我郁闷之极,我说,难道要我去问,小心我把她追到手。可他满脸不乐意,你敢,当你的文艺青年去,不要和我争,谁争和谁翻脸。
阿飞一直对那女生穷追不舍,女生倒没有厌恶也没有拒绝,他们就一直僵持在那里,就像世界末日一样永远不确定它会何时来临,充满着诱惑又让人心寒;因为这样,他时常阴晴不定,心情不好时他会去楼道口抽烟或者找地方借酒消愁,一旦这样,他上课就不认真听讲下课又板着一副臭脸,暴躁,要是去惹他他会跟你玩命;遇到开心的事他会给我和小A分享,运动会他得了奖金,虽然没有平分却包了我和小A两天的生活,他人缘还不错,由于贪玩成绩一般,也死要面子喜欢装正经,挺逗趣的一个人,唯一不足的就是他到现在也没能做那女生的男朋友,有时我被他都感动了,当然我也不知道那女生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在考验他的真心吧。如果我可以实现三次愿望,那我送一次给他,希望明年毕业后他们能在一起。
有人说爱情可以让人义无反顾,阿飞一直扮演着属于他自己的角色,而让我想不到得是文俊去读文科的原因,他说理科班女生丑是因为他喜欢的人读文科去了,而他把它当成一个借口用来掩饰这件事,文俊喜欢的那个女生成绩很好,年级前几名,当然由于许多原因文俊也练就成学霸,喜欢他的也很多,只是他也是个比较专一的人。我现在看到他就仿佛相信了小说里所说得爱情不但可以让人义无反顾也足以让一个人疯狂。其实他以前只是学渣而已,不过现在逆袭了。小A说,一个人的潜力就像黑洞一样惊人又不可估量,他说他只佩服我和文俊。我说,我一个要潜力没潜力要成绩没成绩要长相没长相的人不值得你去崇拜,你还是崇拜他好了。他说了一句让我都觉得害臊的话,就崇拜你你能把我怎么着。
小A说,梦想在远方,不是追逐就是逃亡。散文《人要耐得住寂寞》里面说,听故事的人总会流泪,写故事的人难免会悲伤,而演故事的我们独享着寂寞;高一我们忙着培养兴趣爱好,忙着认识更多的人,忙着追女生,忙着考试,高二继续忙着考试,月考,会考,忙着一切自认为有意义的事。
可越长大越孤单,越追逐越迷茫。某天开始有人因为种种原因向老师写了退学申请,小A说,许多事情都显得没意思,谈恋爱浪费时间,读书累死累活简直是折磨,明明不喜欢某个人却要假装微笑,明明觉得没意义又要固执的坚持。我说,你不会也想退学吧,我们这点学历天资能折腾出什么大浪来,去流浪简直是自讨苦吃嘛。他说,我现在的分数考不上理想的大学,天天被成绩打击都快踹不过了,我想去创业当兵也行。我说,还有一年呢,只要努力会好起来的,你走了谁陪我一起过关斩将呢,就算死也要死在高考的炮口下,以后要做的事先放下好好把握眼前的。
现实往往很奇怪,以前是我劝他,现在是他劝我。我会因为理综考得差而垂头丧气,也会看着白纸黑字的数学试卷是曾相识却又无能为力,我会为一个决定既不能死心又不能死心塌地,我会看着人家的励志故事而默默流泪,我也会不敢确定谁会人喜欢我而我又暗恋着谁。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彷徨失措,太多的思想包袱,太多的认知上的颠沛流离。
有人说,你若懂我看一眼就会明白,在我看来,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以为很了解别人,当我们看着他的眼睛时,或许他想着得是另一个他。我站在教学楼的顶层,看着熟悉的校园熟悉的青春,讲完小A,阿飞,文俊的故事我又想到了我自己,周围的空气仿佛冰冷的让人窒息,风从远处席卷而来,苍劲有力,连同着夜色吞噬着外面的世界,在我耳畔肆无忌惮的呼啸着,冰凉、冷漠、我想我就像那位漫无目的流浪的歌者,这样的夜里多寂寥,寂寥的让我想高歌一曲;然后再对着苍茫的夜空落魄地大吼一声,把一切都带走吧,带走我的一切,声音再小亦可传遍无边无际的黑暗。所有的伤痛也将像冷冰冰的空气一样,弥漫在四周,像有些刻骨铭心的往事一样挥之不去,所有的辛酸涌上心头随着血液包裹全身,让我不堪一击。我一直在走,步履沉重,那份不屈服的态度,那些不可言说的酸楚,就像一面破败的城墙一样,禁不住岁月的侵蚀,也像气球一样脆弱、一捅就破。仅存的残念只有远方那晦明晦暗的灯火,那是看不到的远方。
我一直半梦半醒,跌跌撞撞,焦躁的心得不到满足,我一直愚昧的痴想,要是我有一颗最强大脑,思绪会不会爆炸,天天呆的教学楼会不会坍塌,老师说的大道理会不会只是胡话,不然怎么会这么敏感。我常常喜欢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对着天空发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本来很普通,但我的想法却有点可怕。我会因为飞机飞过头顶而去设想它会不会掉下来或者有人伸出头来与我对望,我会因为远处的远处的高楼挡住我看落日的余晖而破口大骂,也会因为雨后天空形成一道彩虹而在心里窃喜。或许我真的太过于喜怒无常,敏感,他们说敏感的人最容易忧伤,忧伤也好快乐也罢,那我就是那个忧伤的敏感孩子,因为敏感无论怎样我也认了。朋友小A对我说,小七,你又在装什么深沉,好忧郁,莫非在对着天空找灵感。我满脸雾水说道,找你妹,哪有那么那么严重。他能这样想我很欣慰,我原以为只有我会想一些不沾边的事,他居然比我还搞扯,我笑了,看来我们都想多了,我大呼一口气,就此作罢,转身回到教室。
教室里气氛就是不一样,前脚进后脚出也能让你判若两人。我们都在寻梦,而人群里总有一个身影是我们熟悉的模样。
回忆是否可以装在漂流瓶里,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它消失,我知道我亲手写下的那些小秘密和那些用心剪裁的纸条的形状,却不知它会飘向哪里在哪儿落脚,它静静的躺在瓶里,透明而模糊。
——献给我的18岁,和每个仰望天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