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凝神地看着,他们对话,苦涩地摇头。冀元亨若无其事地与她谈笑风生,似乎故意冷落旁边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但她能感觉出来,冀元亨不时瞟过那边的关切。她的心有丝丝的疼痛,这么多年来,原来他们终究还是这样。但她仍然很欣慰,这么多年来,冀元亨终于可以对某个人敞开心扉。
“想什么呢?”冀元亨轻唤了那个女人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既然都带她来了,为什么不介绍我认识?”那个女人幽幽地问。
“没必要!”冀元亨不假思索。
“那干嘛带来?”
“她身体不好!”冀元亨放低了声音,近乎耳语,他怕阮晴天听到。
“我明白!但你不害怕我伤害她吗?”那个女人语气有些生硬,她突然厌恶冀元亨的理所当然。
“百依!”冀元亨厉声,惊到了对面闷头吃饭的阮晴天,晴天抬头看他们。
“我开玩笑的!”那个被唤作百依的女人识趣地低头。悄然地起身,走近阮晴天,在她身旁坐下。
“你好!我是百依!”百依粲然微笑。
“你好!我是阮晴天!”
百依并没有等晴天说完话,她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晴天的手,抚过晴天瘦弱的手腕。晴天莫名其妙,但并没有觉察出她的恶意,也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攀谈。
“看你肤色晦暗,最近很多心事吗?”百依始终微笑,像是不经意。
阮晴天偷偷瞄了一眼冀元亨,晦涩的笑笑。
百依回头看了一眼冀元亨,好不避讳的说道:“他给你很大压力吗?”
阮晴天哭笑不得,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她说的是事实,可也不能毫不避讳。毕竟晴天有求于他。
“没有关系!如果她欺负你,你尽可以找我!”百依说的无限暧昧,让晴天无所适从。
“如果吃饱了,到车上等我!”冀元亨很合适宜的开口,遣她离开。
阮晴天乖乖地退出房间
“你不用那么护着她!她不是小孩子!”百依看见门被阖上,打趣道。
“她怎样?”冀元亨并不跟她纠缠。
“她长期心理压抑,情志不舒,难免有些气郁,心智不畅,睡眠不是很好。还有……”百依犹豫,但接着说道,“她体内寒气很重,常年受风湿困扰,你还是劝她少沾些凉水,尤其经期。”百依顺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纸笔,飞舞地写着什么。递给冀元亨:“倒也不用刻意,熬炖粥汤时,加进去一些就好。还有几幅药膳的方子,回头你派人来取。”
冀元亨仔细地接过,很认真地看着,并没有注意百依欲言又止的表情,其实百依想告诉冀元亨,阮晴天这样很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怀过孕,但又涉及阮晴天的隐私,她还是有些犹豫,这样的事情可能不应该由她来告诉冀元亨,可多少有些不安,不知道隐瞒这些,对他们俩的以后有怎样的影响,她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
冀元亨并没有多待,就起身向百依告辞。百依一直送他到门口,这是冀元亨第一次带一个女人来找她,她多少有些异样的依依不舍,仿若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有任何瓜葛,“什么时候还可以见你?”
冀元亨看着百依凄切的表情有些不忍,他有时也觉得自己过分,对待百依他向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冀元亨歉意地伸开臂膀,嘴角牵动给百依一个拥抱:“你随时都可以来见我!”
阮晴天远远地坐在车里,那座年代稍显久远的宅子完整地呈现在眼前,可被灯光点缀的流光溢彩,古现代的碰撞,稍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没有世俗的喧嚣但也有一种另类的静谧。晴天抬眼间,刚刚的那一幕,在她看来仿若惜别依依,百依随意的在脑后挽了个髻,一袭白裙随风摇曳,站在雕镂画栋的门前,仿若一副工笔美图。冀元亨那套沉闷的西装多少有些煞了风景,虽隔了那么远,她仍能看到冀元亨眼角的笑意,她一直以为,像冀元亨这样冷傲且优秀的男人一定有很多的知己红颜,但她从没想过冀元亨也会多情。
晴天胡思乱想间,她听到车门的开阖,不知什么时候冀元亨已经上了车。晴天茫然地向那门前搜索,只剩的一个背影拾阶而去。
“发什么呆?”冀元亨似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很漂亮!”晴天由衷地赞叹。
冀元亨不置可否,发动了车子。晴天也觉得失言,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相继陷入了沉默。
晴天轻轻地偎在车窗前,看着窗外呼啸而过得景色。其实,只看见一栋栋呼啸而过的黑影,没有路灯也看不到任何车辆的来往行驶,只能依稀看到远处大概村落里的点点灯光,那应该是盼归人的指明灯吧。曾几何时,她也是那灯旁一位幸福的女子,盼着迟迟归来的人,想来不免有些怅然,恍若隔世。“嘀”地一声鸣响,划破了夜的静谧,两条光束直射进了车窗,刺灼着她的眼睛,她本能地抬手护在眼前,不动声色地拭掉满脸地冰冷。路倒还平坦,没有颠簸,她并不知道冀元亨开了多久的车,在摇摇晃晃中,深思困倦。
当晴天醒来时,车已经停在了她家的楼下,她睡眼惺忪,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地身体,冀元亨那藏蓝色的羊绒外套无声地滑落,她有些惊讶,茫然回顾却并没有看到冀元亨。在灯光的掩映中,她定睛发现倚在车身上的黑影。她慌忙下了车,才发现冀元亨微蹙着眉,手指间的烟蒂忽明忽暗。
“你醒了!”冀元亨就那样斜倚在车上,一动不动。
“你该早些叫我!”晴天有些歉意。
“你,恨我吗?”冀元亨兀自说道。
“啊?”晴天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懵懂。可并没有等晴天的反应,冀元亨已发动了车子,开出了好远。
阮晴天莫名其妙看着飞驰而去的冀元亨,无奈的摇头却瞥见一地的烟蒂。他们仿若被狠狠地碾过,毫无生气地杂乱地贴服着地面。她耸了耸肩转身回家,真的搞不懂冀元亨的事事无常,这些有钱人的心思,不是她可以揣测的。
冀元亨开足了马力,那一栋栋的建筑逼近,又忽地被甩出了好远。那道路上的灯光,街上的霓虹,射在车窗上,仿佛反射出她脸上晶莹冰冷地泪。她不动声色,掩以无形,可他看见了,那泪滴在了他的心上,渗入他的骨髓,若寒风彻骨,让他瑟瑟发抖。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连哭泣也那样的委屈,可他并不想放手,他害怕连看她哭泣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