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森把我抱进城堡的时候,管家就站在门边,我把头往戴森怀里使劲缩了缩,避免跟他正面接触。上午才潜逃出去,晚上就这样狼狈的被抱回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文森特进了城堡就消失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声再见。
戴森抱着我回到顶层阁楼的房间,小心的把我放在床上,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险些又从床上摔下来,“你去哪?”
他回过头,看见我正扯着他的衣服角,整个人在床边摇摇欲坠,“怎么,怕我消失吗?今天你如果不逃走,也不会惹出这许多的事情。”
我无话可说,事实如此。但就是拉着他的衣服不松手。
他叹了口气,“我去拿点东西,很快回来。”
“很快?”
他点点头,从我手里慢慢把衣服拽了出去。
原来他是去拿“药”了!我看着他端着两大杯红色液体走进来,眉头已然凝成了一条绳。我当然猜到了那是什么,既然那是他的食物……
“你断了两根肋骨,额头破了,很多皮下出血,脚踝,腿骨有裂纹,”他把药递给我,一边说着我的伤情,“你自己选吧。”
我迟疑着不肯接那杯东西,第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我还喝的理所当然,但现在……那是血啊,是某个人曾经赖以维系生命的东西,是某些人因此而死的东西。
“没有人因此而死,”他又看穿了我的思想,自动回答我道。“我不是他们。”
“那个马库斯,是你的朋友?他说你们认识很久了。”
“他这样跟你说的?”戴森沉着脸,看不出厌恶还是愤怒,“很多年以前,我们的确算得上是最好的朋友。”
“发生了什么?”
“很多事,太多事,而且跟你也没有关系,你快喝吧!”
“画像里的人就是伊琳娜?”我不死心的接着问,借着病人的身份刨根问底。
戴森的脸色一凛,“马库斯告诉你的?!他真是太多嘴了。”
“他说她失踪了,她是你未婚妻?钥匙是她的,是你送她的,所以,你才会看到钥匙的时候那么激动,是吗?你——你还是忘不了她?”
“你想现在讨论这个?”
“那倒也不是……”我嗫嚅着,其实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却始终问不出口,我不自在的挪动一下身体,受伤的肋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只好狠狠地咬住嘴唇,才忍住尖叫,但是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这样吧,你喝了它,我就告诉你。”
“真的?”眼泪和话一起掉下来。模模糊糊的,我看到他点了点头。
我接过那杯神奇的“药”,一股腥咸的味道直冲我的鼻子,杯壁透着暖暖的温度,好像一个人的体温。这是一个人全身血液的多少呢,十五分之一,二十分之一?我不想再想下去,也不能再想下去,我怕会在下一秒吐出来。
如果我坚持自己恢复,这些伤估计最少也要3个月,如果我喝了这杯东西,可能只要3个小时,我在道德和利益间摇摆,我知道该选什么,但是,我也知道什么最实际。
我屏住呼吸灌下了那一大杯药,那些暖暖的液体迅速在我的身体里流淌开来,蔓延开去,滋润着我的五脏六腑,浸润着我的身体,我感觉冰冷的指尖开始有了温度,肋骨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戴森接过杯子放在一边,“伊琳娜曾经是我的未婚妻,钥匙是我给她的,你看到的那间卧室也是她的。她在婚礼前消失了,带着钥匙,消失得无影无踪。从那以后,没有人再看见过她。”
“那是你变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前吗?你找过她吗?那是中世纪么?那你到底多少岁?你到现在还是忘不了她,对吗?”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他转过头去,又端过一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还没喝!不过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我犹豫了,我的确有一个问题,比这些过去的历史更加重要,我端过那杯暖暖的东西,看着杯里粘稠浓郁的液体。如果抛开那股味道,其实它看着真得很像番茄汁——只是番茄汁没有这种神奇的功效……
“你又在想什么?没有问题,就快喝完休息。”
“你今天在深蓝说的——是什么意思?”戴森已经起身准备走了,我终于说了出来。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说——就是最后你跟马库斯说的。”
“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他看着我,好像真得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咬咬牙,今天我险些就死了,谁知道哪天就真得死了,人生苦短,我不是吸血鬼,没有他们这些永恒的时间去消磨,有些事情不问清楚会后悔一辈子!
我端起杯子一饮而进,然后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说斯嘉丽是你的,我想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能感觉脸颊烫得厉害,我不知道是因为发烧,因为药效,还是因为海瑟的一巴掌,或者因为我突然激增的羞愧激素。无论如何,我都只想知道答案。
他的脸近在咫尺,清楚地能看到每个细微的表情,但是我读不懂他的表情;他的手在我触手可及的范围,只要伸手就可以碰到,但是我不敢动,我一动不敢动的保持着问完问题的姿势,怕一动会破坏了眼前的气氛,让这个时刻转瞬即逝!
他慢慢的凑过来,脸越来越近,我仍然不敢动,不确定他要做什么。但显然他没打算说话,也没打算让我说话,他只是将脸越靠越近,直到我的皮肤也感觉到他皮肤的凉意。
然后,他冰凉的嘴唇触到了我的脸,他伸出舌头轻巧的舔去了我唇角的一丝血迹,我的自制力几乎瞬间失控,只好握紧了拳头,把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才遏制住回吻他的冲动。
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犹豫是就此打住,还是继续下去,我等的胆战心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我是希望他继续下去吗?我问自己,答案很肯定,我是不是该给他些暗示,我不知道。
幸好,他已经作了决定,决定刚才只是开场白,不是最终回。他的舌尖开始沿着我的唇线游走,从外围缓缓的游走到内,终于分开了我的双唇。我滚烫的双唇碰到他的,软软的,冷冷的,好像两片磁石对我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听到自己重重的喘息声,怦怦的心跳声在整个室内回荡,大脑一片空白,我只知道我的嘴唇开始疯狂的回应,我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出去勾住了他的脖子,他的手则环住了我的腰,把我向他拉得更近,更紧。
我们的嘴唇纠缠在一起,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吻也可以如此销魂,我忘了呼吸,忘了危险,忘了疼痛,直到他猛地推开我,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两只犬齿危险的呲出唇外,他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抚摸着我血液奔流的地方。我的双手从他脖子上滑下来,抚在他的胸前。
我们都喘着粗气。
“现在你知道了。”他沙哑着嗓音说。
“是,但我需要再验证一次。”我将手指压在他的唇上,然后用颤抖的双唇盖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