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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何去何从

“哥。”流殇从小到大都是跟着我的,所以他和我的感情特别好。我被遂炎算计,他应该是听说后便来寻我的下落了。-

“弟。”我伸出手,轻抚着流殇雪白的头发。又多久没有见流殇了,好像已经记不清了,自从流殇被父王派到南面镇守那一方疆域,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我的弟弟。-

“哥,跟我回去吧,我会帮你把王位夺回来。”流殇的语气坚决,白色的眸子盯着我,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光。-

“弟,等我把清影找回来,我会去把遂炎杀掉的,我是不会让我们彦匈家族存在这样的败类的。”是的,四个王中,只有北王有和我一样的彦匈家族的高贵血统。-

“哥……”流殇的声音稍微有一些稍稍的忧郁,“那我等你回来。”-

再也没有什么话说了,我看到流殇那含着泪水的眼眸透着的那份坚定,心中便愧疚无比。我对不起流殇,对不起父王,对不起所有爱我的人,更对不起我的江山、对不起千千万万的子民。-

其实,我一直把流殇当做小孩子看。南王暴乱被父王平息后,父王本来是要让我去接手南王的残余。可我舍不得清影,我要清影跟我一起走,清影不肯。后来,流殇便主动请求去南方,我便留了下来。那时的流殇才是个多大的孩子,因为我,他去承担了本来不该他这个年纪承担的一切。-

记得流殇临行前的那天晚上,我抱着流殇那弱小的肩膀痛哭。流殇帮我擦干眼泪,微笑着对我说:“哥,流殇已经长大了,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看着他那充满稚气的眼神,心仿佛被尖刀刺穿了一般。痛,撕心裂肺的痛。-

其实去南方的就应该是我,流殇的天分比我高的多,他从生下来,身上就是雪白的,那种没有杂质的白。父王的本意就是让流殇继承王位的。可不知道,流殇究竟是花多么大的努力,才说通父亲的,最终替我去了那个他本不该去的地方。-

流殇走的那天,我出城送他。-

看着他那瘦小的身影,我的心刀割一般。流殇却用他那天真的眼神,坚定的看着我:“哥,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一个人也要好好保重。”-

我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对流殇我有的只是内疚,深深的内疚。-

我只能看着流殇转身离开。我不知道流殇有没有眼泪,我只知道当流殇转身的瞬间,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滴一滴的滚烫的热泪滴落到我的心里,那份灼热的温度在心里烙上了再也无法磨灭的印迹。我的弟弟,我深爱的人,为了,要用那还没有长大的肩膀,扛起那本来应该我扛的重担……

我远远地望着流殇远去的身影,却无能为力。此一别,何时再见?“流殇,我爱的弟弟,好好保重!”看着流殇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远处,我在心里轻轻地说。-

流殇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正常入眠,即使睡着,梦境里也会出现流殇离开时的场景,总是会被惊醒,然后是深深地痛。一次一次,一夜不知道会醒几次。后来,我也安慰自己,流殇会好好的,他的资质那么好,又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只是心里却无比的清楚,那是多么虚假的欺骗,自欺欺人而已!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办,会让我内心好受些,我只能浑浑噩噩的,守着有流殇的那些记忆过日子。或许从那时开始,我就不愿意再多说话了吧。-

如今,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我牵挂着的弟弟,我深爱着的流殇。他已经长大,脱掉了那份稚气,没有了那份天真无邪的东西,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不知道这些年,他在那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他那眼眸中分明有几分沧桑,有几分让人心疼的东西蕴含其中。-

“这些年过得好吗?”我凝视着流殇那轮廓清晰的脸颊,轻轻地问,“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流殇用他那充满刚毅的瞳孔看着我,平静的对我说:“哥,我很好。”流殇是真的长大了,他是那么的懂事,让我欣慰,更让我心酸。-

到底流殇这些年吃了多少苦,我不能估量。一个年幼的孩子,到自己并不熟识的地方,管理一方,怎么会不被人欺负。离家在外,没有亲人,那还是怎样的一种孤寂。因为我,却要让流殇去用那还没长大的身躯,还没成熟的臂膀,去承担这一切。我心怎么安!如今,我把父王的江山丢了,我自己被奸人暗算,却是我的弟弟赶来帮我,我是多么没用,流殇,我欠你的太多了。-

我想紧紧地抱着流殇,毕竟这么多年没有相见了,可我没有,因为我怕,我怕我会忍不住放声痛哭。所以,我只是怜惜的抚着流殇的肩膀,流殇那已经宽大许多的肩膀。-

“哥,用我留下来帮你吗?”流殇轻轻地话语却透着坚定。-

“不用了,我有月亮和刑风就足够了。”这里毕竟是愕恟的地方,我不想再让流殇再因为我受半点伤害。-

流殇轻轻地点头:“哥,那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把涅盘拿回来。”-

我说:“好!回去后好好照顾自己,哥处理完这里的事就会回去找你的。”-

我没有让流殇在这里多待,这里有太多危险。送走了流殇,心中又是一阵凄凉。我欠他的太多了,太多太多,这么多,让我良心何安!-

我回到客栈的时候,月亮和刑风早就在客栈的大厅里等我,见到我回来,两个人都起身。-

“上楼吧。”我的声音很淡很轻,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上楼后,是月亮先开的口:“那个公主的确是清影。”-

听到月亮的话,我心头一紧,尽管这个结果我已经猜到,尽管我已经清楚这是事实,可我终究不愿得到证实,以为起码我还有万分之一希望。如今,一切都是事实了,不容置疑,更不容更改。现实是残酷的,把我最后一丝希望浇灭。我不敢去面对这一切,却又不得不狼狈的去面对这一切。-

夜幽城的夜是如此宁静,宁静到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声,风声一阵阵吹过,留下的细微的声音。-

如此静寂的夜,宁静的让人窒息,让这样一个落寞的我如何入睡。清影是愕恟的公主,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还有流殇那双眸子,让我难安。-

越是宁静的夜,思潮就越是肆无忌惮。那股思绪的潮水就一遍一遍的拍打着心灵的岸堤,让我的心一刻都不得安宁。那凌乱的思绪,像一团无头的乱麻一样,纠集在我的内心,我努力的想把它理顺,可却是不是痴心妄想。剪不断,理还乱。仿佛掉下了思绪的悬崖,那是一个万丈深渊,我被悬在半空,看不到底,也远离了顶。没有人能帮助我,也没有人能拯救我,我只能下落。下落。却永远无法落到头。-

我被这些思绪包裹着,紧紧的缠绕着,缠绕的好紧,让我呼吸都有一些困难。我努力想去挣脱,却是徒劳的。这是我无法逃脱的宿命,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思绪捆的严严实实,然后被丢进大海,无边的大海。然后,我被一点一点吞没,一点一点消失,我连挣扎的资格都不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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