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红了一把。
华胥这才望着我,意味深长的一笑:“原来夫人不满意,抱歉,为夫确实有点身体不适,可是,我忍不住要了你。要不是你为了还我的人情,你也不会再回到这七重天。我们这一聚,实属难得。你又要走了到时,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再见时,恐怕也是在战场上。”
这话说得我脸红心酸,这滋味甚是复杂,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扶他,他凝眸望着天空,目光凉凉的,声音也是凉凉的:“还好,有这万顷的桃花林,可以慰藉相思之苦。看到桃花的颜色,总想起夫人的容颜,面若桃花。”
我不满:“胡说,我的脸,哪有这么粉红?”
夫君环着我的腰,宠溺的说:“夫人的容颜,白日里是香腮雪,到了晚上才是面若桃花……”
晚上,那不就是我们偷晴的时候了……这种偷晴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忽然,夫君的手覆上了我的额头,冰冷的俊颜带着一丝痛苦,但是却一直都没动。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不知道他想干嘛。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他终于还是放下了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灵儿,你走吧。我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我不能再这样对你了。”
我这才猛然惊醒,他刚刚这是想干嘛。
我的心忽然的,有些疼:“你又想洗掉我的记忆了,对不对。可是,我总不能只为了你一个人而活啊,连你都做不到为了我放弃一切,那你又凭什么要求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说完,我转身就走了。但是,猛然想起,刚才那只能给我带路的小仙雀估摸着还要蛮久才能办完事儿回来,没有鸟或者没有人给我带路,我定然是走不出去的。现在让华胥送我出去
我很有气势的转身走了,然后又耷拉着脑袋折回来了。
我对华胥说:“我还是先给你做了桃花羹再走吧。”
华胥看我见到他都绕道走,生怕他再来消我的记忆,他冰冷的目光里有些受伤的神色。
我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打烂了几个盘子,烧糊了一只锅之后,终于把那锅米糊给熬好了,就是有些焦香。
我将那锅糊了底的米糊端上餐桌,然后拿着一盅砂糖和一袋盐,问华胥:“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华胥微微一怔,颇为愕然:“恩,桃花微甘,桃花羹,自然是甜的好。只是……灵儿,为何着桃花羹没有桃花?”
我说:“我担心把花瓣也煮黑了,怪恶心的……所以,桃花瓣还没放进去呢,这糊糊现在还滚烫,我将桃花瓣撒进去焖一焖就好了,要是花汁不够入味,我就用我的火扇子在扇一扇,再煲上一会儿!”
华胥:“……”
我举着一个勺子舀了满满的一勺砂糖,问华胥:“你是喜欢吃特别甜的,中甜,还是微甜的?”
华胥谨慎的估摸着我那个勺子的容量,小心的说:“微甜就好了。”
我“哦”了一声,然后就将满满一大勺糖都倒进了米糊的锅里。
华胥又是一怔,默默的问我:“灵儿,如果是‘特别甜’,你会不会把整盅糖都倒进去?”
我点点头。
华胥最后吃完了整锅‘桃花羹’,看他那表情,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甜蜜并痛苦着’。我说我也想尝一口,他都不让。
我心里嘀咕着,这‘桃花羹’有这么好吃么?华胥竟然把锅底都刮了,以后我也自己做了尝一尝。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别离将近。只要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不再说话,要么看云彩,要么看桃花。因为只要我们一交谈,就难免伤感。
吃完早点之后,华胥用桃木做了一把桃木神扇给我,他说,以神扇为媒,召唤土地神的力量我可以不用耗费这么多的神力。
这把神扇做得有些花哨。每一片扇叶的末端都点缀着一只银色的小铃铛,扇子的尾部还系着五彩的绸带,甚是飘逸。
华胥跟我借了一把锋利的羽刃,修长的指拈着羽刃在神扇上镌刻着一行漂亮的楷书:“从前,你去人间误打误撞当了土地神,那时,你用的是神竹扇也是这样的,跳御神乐舞的时候,很美。”
我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你也去凡间了?”
华胥勾唇一笑,调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就连你在学跳御神乐舞的时候,跳到那个节拍会踩到自己的裙角,然后摔倒,我都知道……”
说完,华胥忽然间,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脸色刷白。
我有些难为情:“原来你还教过我御神乐舞,”
华胥的声音僵硬的说:“算是我教的吧。”
这条线索埋得太长了,得出来提示一下。教女主跳御神乐舞的是御影。女主喜欢御影胜过男主,御影是男主的影子,是男主的一部分,但却不是全部。御影消失之后回到男主的身体里,感情和记忆,还有修为都融进了男主的身体里。但是,御影和男主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男主不可能成为女主喜欢的那个影子。所以,男主就骗女主,说御影是完全消失了。影子和男主长得一模一样,这也就是华胥为什么会说:“虽然你在抱着我,但是,总觉得你在拥抱的不是我。明明你在注视着我,但是我总觉得在你的眼中我是另外一个人。”
我有些难为情:“原来你还教过我御神乐舞?”
我干笑两声:“想我这种粗人,很难教得会吧?”
华胥像是回忆起前尘过往一般,在脑海里找寻着往昔的画面:“也不是,你很聪明。才学了一天就会了。”
御神乐舞,我有一点点印象,但是不是很深。在我的常识里,这种舞蹈是神族最庄严的仪式,原创者是大地神女娲,据说土地神们能用御神乐舞召唤大地的力量,这样就可以掌控净化之力和生命之息。
我对华胥说:“既然我都不记得了,那你就再教我一边吧。”
“好。”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我们就没干别的了,华胥就在桃花林里教我御神乐舞。
到了黄昏的时候,我放出去报信的相思雀回来了,我就和华胥告别了。
蓦然回首,万顷的桃花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艳色,在夕阳下幽幽的泛著旖旎的流光,似流霞般璀璨瑰丽,那个男子一身白衣,就站在花海的深处,静默无言的目送着我。
三天之后,仓宸赴须焰魔宫之约,他终于把我家的少年和我家的狐狸哥哥给送回来了。
少年和句芒都憋得两眼委屈的泪水,一左一右的抱着我的手臂,似乎有一大堆的话要说,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我也没空听他们说,战事在即,我成日里都忙着军事布防。
仓宸变献媚似的将天宫布防图放到我们的面前,还有天族将领最新的行军布阵图,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妖魔大军要天族的阵法就是轻而易举的。伏烛和朱彦起初不太相信他能搞到这些这么机密的东西,我则是及不相信也不怀疑,我知道仓宸有这个本事头来天族的军机秘密,现在他给得也许是真的,但是,也保不准将来会仓宸拿着假的布阵图来陷害我们。
一个月后,妖族、魔族的联军一齐向天族发兵。
自从七重天分别之后,我就只和华胥见过一面,就是妖魔联军向天族宣战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穿着铠甲玄色的战袍,比平时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清冷的面容里还多了几分肃杀,更显威武不凡。
我平时穿着广袖飘逸的长衫红裙,一头飘逸的长发及地,甚是风华。此时也变成了紧身束腰的劲装,长发挽起。一袭火红的迎着风在我的身后猎猎飞舞,瑰姿艳逸。
透过千军万马,我们一眼看到彼此,刻骨铭心,却早已没有了往昔的温柔缠棉。我和他,终究都是一族的守护者,儿女私情,也不过如此了。
我没有穿铠甲,因为穿那个玩意儿碍着行动影响我砍人。在我的影响之下,魔族的士兵大受鼓舞,也是一概轻衣,不穿铠甲。轻装上阵,也就意味着无法逃跑,一旦背向敌人而没有铠甲的保护,那可就真的成了活靶子。出乎意料的,没穿铠甲的魔族士兵反而比神族和妖族的士兵伤亡更小些。
虽然我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但是我和天族的那名门子弟们毕竟是同一个学宫里出来的,兵法的理论课我们是一样的基础。仓宸搞来的天族练兵的战法图,对我揣度破阵法门,颇有助益。
天族主帅是天族大名鼎鼎的离吾大元帅,副帅是五极战神,监军是四方神君,手下还有三十六员天将,阵容很是强大,估计华胥天君也是下了狠心,也是把天族的全部家底都赌上来了。毕竟妖魔两族联军,这千千万万年来,还是第一次。
我魔族猛士很多,但是将才凋敝,大家大多没什么文化,也没进过学,在他们眼里打仗就是简单的厮杀。所以,我只能亲力亲为的指导军队破解天族的阵法和攻式,然后,我也当仁不让的当了主帅。
他们用兵特点是虚虚实真假实难辨,而我的用兵特点是刁钻,出奇制胜,我们倒是天生相克。
开仗的这几个月来,我们的战场从天上到地下无所不尽其极,因为有神魔之门的庇佑,凡间终于免遭战火的荼毒。,妖魔联军不似天族的天兵这般精于布阵训练有素,妖魔打仗大多凭着狠劲和兽性,就是仗着人数多肉搏,不经久战,久战必乱。所以我的作战策略只能是突袭,快准狠!
几个月下来,我们妖魔大军也就去九重天的南天门前观光了三次,始终都没能攻下九重天。八荒战火焦灼,两军伤亡惨重。
这天,我和一众魔族的将领在军营里正在探讨战事。
忽然少年进来禀报我,妖族士兵抓到了一个天族的品阶颇高的神君,正虐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但是,那位神君说是与我相识要,定要在死前见一见我。
妖族向来残忍,为了孽杀战俘的事情,我没少和仓宸翻脸。我并不是反对杀敌,但是我很反感虐待已经无还手之力的敌人,这样很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