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时间仿佛静止。
我也再支撑不下去了。
手指狠狠地抓着冰块,暗咒了一句:你们有空聊天能不能先帮我止止血啊?!
我这一闭眼睛好像睡了很久。
我想探求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还是现在满目洁白色的空间里面。
它在一瞬间被黑色占满!
耳边有个女子凄凄唱着:“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
这个声音很好听,却让人不觉凄凉几分。
又如同魔音绕耳,我极力想捂住耳朵,那歌声要从指缝钻入我的耳朵,让人想拒绝都不行。
我坐在虚无之地。
孤独地放声大哭。
张开嘴巴,心里却不知要喊谁的名字。
“哥哥……”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已经醒了。
身上盖着软被。
眼泪划过我的眼角,这让我急忙伸手擦去。
我这才发现手臂上被人缠上了绷带。
我下意识立即摸向肚子。
那凸起的感觉让我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我的孩子还在,血一定是足够了。
我又将另一只手臂的袖子掀开,里面的绷带缠绕地比木乃伊还要多些。
我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还身处在冰室中。
可是这个冰室有点不一样。
它的冰壁是有一个弧度的。
不像之前的那个,六面打磨地十分光滑有致。
我听到拐角处有石头挪开的声音
这个声音比之前进的冰室大多了。
石头最后停止了的声响几乎能让我躺着都能感觉到地上摇晃了几下。
我试着起身,可这样的行为或许太自不量力了些。
我刚抬手准备曲着,一种剧痛让我顿时咬牙不敢乱动。
“醒了。”门外走来一人。
月牙色的长衫,袖角那熟悉的银白色祥云纹。他剑眉入鬓,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却再也不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心中一喜:“哥哥!”
那人走了过来在我旁边才停下。
他板着声音说:“洛姑娘,你认错人了。”
“宇文书?”
“嗯。”
“我这是在哪里?”
宇文书的手里端着药碗,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此时还冒着热气。
鼻间早已经没有“血芙蕖”的浓香,所以我身上的疼痛愈发明显起来。
这个洞宇很小,说话都可以有回音。
只不过我身子太过虚弱,除了方才我竭尽全力喊了一声“哥哥”后,肺部就像跑了五百米一样难受。
这不适的感觉让我皱起眉头,那中药的味道真是让人觉得熟悉万分。
宇文书将药碗放到一旁,道了一声“冒犯了”后,他手插入我的胳肢窝下,将我整个人全力扶地坐了起来。
宇文书这个时候才将枕头放在我的身后让我靠着,将药碗端近了,说道:“先喝药吧。边喝边与你说。”
我乖乖地眨了一下眼睛,就连脖子都不敢动。
毕竟大动脉不是那么好忍地了它的疼的。
其实我本想抬手自己几口喝了,然而我忘了手臂上的伤痕,着实又作死地一阵疼。
“嘶。”
我疼出了声,虽然我并不想将自己的痛楚表现出来。
可惜现实总是那么骨感地让人不可相信。
幸而药里放了冰糖,我喝着也没有闻着那么苦了。
宇文书面无表情地做着机械性地动作。
装药,喂我嘴里。
宇文书面上虽然也是冷冰冰的但是他与司马明炎不一样。
司马明炎的冷面起装出来的,眼前这个宇文书才是真面瘫。
如果他可以向哥哥那样对我弯起大大的笑容,那么我一定会混搅不清的。
或许我的这副模样在宇文书看来很乖,所以他一边喂,一边告诉我身处何地。
他本不是多话的人。
今日倒是显出了话少的优势。
他的每一句话简洁明了,既说到了细节,又将话里的赘余删了去。
我听完他对我说的所有,正好将要全部喝完了。
看着碗底未融化完的冰糖,宇文书像知晓我心事一般,将冰糖装了起来,再次喂进我的嘴里。
然后,他将空碗放到了一边,再次给我输了一阵内力,让我处在冰洞里不再害怕寒冷的侵蚀。
等这一切都结束,宇文书将我重新放平到冰床上,替我捻好被子,裹严实了,这才端起碗。
回身嘱咐了我一句:“好好休息。”
我并不想再说话了,对我来说没说一句话都是同路。
嚼着小块的冰糖,我眨了眨眼睛表示我知道了。
宇文书这才彻底转身走了。
我又听到那岩石关闭的声音,地面再次震了两下。
等一切归于平静。
我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不停回荡着宇文书对我所说说话。
他说,我现在在山林的一处冰洞内,这里人迹罕至,不会有人发现这个荫蔽的山洞。而我被苏幕遮用“血芙蕖”放了血之后,身上早已经残缺。身上五脏全都寒气入侵,所以接下来的我不得不一直呆在寒冷的冰洞里。等我伤好以后,他会教我一些抵御寒冷的内功,等我有能力将身上的五脏养好之后,才可以出这个冰洞。在这之前,他都会为我输内力。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马上出去,性命撑不过七天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选择好好听宇文书的话早日把身子养好才是。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在现在成了我的座右铭!
然而,也因为说话困难的缘故,我并未有问,他说的只有他能救我是用各种方法。
“血芙蕖”绽放以后,苏幕遮的母亲是否醒了过来。
亦或者是,他可知道我哥哥的下落。
我势必要护得我腹中孩子的安全。
他……是我活在世界上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我相信我的孩子定不会让我难过。
因为他是我的一部分,若我自己都能背叛我自己那么我再不会怨恨任何人。
因为我就是那么弱,我就是那么没用。
至于,苏幕遮。
一个烂人。
我要不要怨恨他,还是一个未知数。
可,若我真的要恨上一个人,那真是比我被众叛亲离还要让人悲伤难过的一件事。
果然我要成为圣人的道路是那样艰难。
待我有一日成为大师,我也要一句一句皆禅语。
天将降大任于我也,必先苦我心志,劳我筋骨,饿我体肤!
话说宇文书什么时候会再来,我还真有点饿了怎么办!
因为是成天呆在冰洞里,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一个什么时辰。
总之等我醒来的时候,宇文书刚好提着食盒进来。
这让我很是兴奋地暗赞了他一句:知我者,宇文书也!
他带了一些温粥,我可能是很久没有闻到这样好闻的米香了。
等宇文书装了一碗给我,浓稠的粥散发出诱人的朴素的味道。
接着他又从食盒里拿了些新鲜的青菜,嫩绿的颜色让人看着心情就很好。
而最棒的是,食盒的底层居然还放有一盅鸡汤。
许久未闻肉香的我几乎要感动的哭出来。
“慢点喝。”宇文书看着我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嘴里不停咽着小米粥,不怎么爱说话的他竟这样关切嘱咐了我一句。
带着略微诧异的眼神,我抬起眼的时候又一滴眼泪掉进鸡汤里。
荡起微微的涟漪。
似秋叶凋零之声。
“嗯。”我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抽着鼻子将眼泪用袖子一把抹去。
小米粥是没有味道的,只有一股淡淡的米香。那简直要挑起舌尖,让我足足吃了四碗。
又将那乌鸡的汤喝罢了,这才开始拿起鸡腿从乌鸡身上拔了下来。
我嘴里还在咀嚼,手上拿着一根鸡腿伸到宇文书的面前,晃了晃。
宇文书摇了摇头,目光却从不曾我的身上离开,“你吃吧。”他说。
我看他也确实不想吃我给他的鸡腿,总被人看着吃东西我还真有点小羞涩。
便轻微转移了些位置,挪开与他面对面的角度坐着。
想秋日储藏送过的松鼠一番,一口一口我敞开胃将鸡啃地只剩骨头。
可以说我吃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宇文书似乎对我嗜吃如命的性子很是了解,见怪不怪地给我将手上的绷带给解开了。
我看到那伤口已经结块了,但还是没有结痂。
深红色的血块上有着褐色的药粉的痕迹,看起来又脏又难看。
我本想闭上眼睛不忍看自己的手臂上的伤痕斑斑,却无法抑制地朝着那一道道细细的痕迹上看去。
宇文书拿着瓷瓶,小心翼翼地将褐色的药粉均匀洒在我的伤口处。
幸好这种药不会刺激,否则我得跳起来不可。
等他重新给我裹上木乃伊似的绷带,一切妥当了,宇文书这才给我输了一些内力。
我被他重新放挺在软被里,他给我盖好被子,左右看了一下并无不妥之处。这才收拾了药,碗,提着食盒走了。
而我的任务则是好好呆在冰洞里,睡觉,养伤。
也不知道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在远方想念着我……
宇文书每天都会给我送来一日两餐,有时会留几盘糕点给我,防止他来的太晚,而我又饿了。
他贴心地放在我的床头,我随便将手伸出被子就能拿到。
碍于我身上都是伤的缘故,我平躺着也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