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拾遗倒腾了一碗糖水,到床边一勺勺地喂我喝,解了我满嘴的苦味,也补充了昏迷三日耗损的体力。整个过程,他都一言不发,我更是不敢发一言。他神态疲态又落寞,喂完我,让我睡下,便要离开。
我将他衣角扯住,爬起半个身子,怯声:“别、别走。”
他背对着床榻,站着不动,也不言。
我爬出被子,从后抱住他,“我知道错了,你还不肯原谅我?”
“我是不原谅自己。”他回过身,再将我抱回被褥中,“丢下你乱跑,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害得你受刺激。”
“你难道不要补偿?”我在被子里巴巴望着。
他跟我对视半晌,果断开始解衣。我踢了被子,将他扑倒。
“熄灯么?”他问。
“不熄。”我答。
他将我暂缓,起身放床幔。我半趴在枕头上,瞅着他,问:“今晚吟什么赋?”
准备妥当后,他回身,脸色微红,俯身过来将我翻个面,“重重赋。”他小心翼翼,安抚了一下我微隆的肚子,便开始了前奏和正题。
他将我无视,呼吸可闻,叹了一声,“你得陪我一辈子。”
翌日,公主府里提前住进了新驸马,落月要去打扫藏娇阁,被我严厉禁止。藏娇阁上锁,不再住人。
翌月,一品太师简拾遗迎娶了大长公主,大婚典礼持续了三天三夜,大赦天下,举国同庆,长安放灯半月。
翌年,小郡主出生,小名阿蝉,大名长乐。
我越发觉得高唐不仅是神医,更是一言成谶的智者。阿蝉除了能哭能闹外,还能摔能打,一岁不到就奔走如飞,一眼没防住,就摔进了荷花池。合府仆从惊吓不已,一众人跳入水中打捞,阿蝉自个从岸边默默爬了出来,一身淤泥站在桥上,好奇地看着众人争先恐后跳水,看得欢快,便蹲下小肉身托着胖脸继续瞧。
她爹很是苦恼,请来了宫里的资深嬷嬷看护小宝。老嬷嬷见了阿蝉种种形容,爱不释手,笑呵呵道:“没错,当年阿姒公主小时,也是这般顽劣,大了就好,大了就好。”
她爹回头看着我,我扭头,“我才不是这样。”
她爹慨叹:“大了未必好得了。”
我觉得阿蝉放养好,她爹总把她看作小金豆,恨不能十二个时辰蹦跶在他视线中。
育儿,实在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她爹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