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打起精神,示意身边司礼监开始上朝。宰相这才率领百官跪拜。
“众位爱卿可有本奏?”我尽量摆出威严又和蔼的表情面对百官,至于如何能做到既威严又和蔼,三皇兄曾说,需气宇昂然,又需微笑谦和,诀窍便是人格分裂。
“臣有本奏!”一个哭腔传来,接着便见御史台一位言官跪到丹墀下,涕泪横流。
“原来是姚大人啊,因何事痛哭?”
御史姚迁抹了半晌鼻涕,抽抽噎噎道:“老臣奉先帝之命,领言官之职,既可风闻奏事,亦可据实弹劾。可臣点灯熬夜写就奉给殿下的奏折,殿下不思臣弹劾之事,竟朱批四字,关卿鸟事。殿下如此轻慢老臣之心,老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爬将起来,抹了把眼泪,冲着一根红柱子便发足奔去。
众卿大惊,扯的扯,拦的拦,抱的抱,半个朝堂乱作一团。
我向身边太监要了杯茶水,拿盖子一边拨着茶叶一边吹。
被众人拦下来的姚大人扭头见我无丝毫表示,一时又流出泪来,放声哭嚎,“先帝呀——您走得太早了呀——各位大人别拦着我——让我去死一死——”
见实在闹得太狠,站在一旁养神的简拾遗抬头朝我看了一眼。
若在往日,简拾遗看我一眼,我便立即三省吾身,可今日,我只喝我的茶。片刻后,他见望我一眼又一眼也没用,竟向太监要了笔,在自己笏板上写了什么字,再命太监传给我。
我漫不经心接过来,白玉笏板上墨迹倜傥,三个字:臣请罪。
送还笏板,我放下茶盏,咳嗽一声,“那个,姚大人言之有理,本宫定当反思忏悔大人弹劾之事。大人乃国之栋梁,如何能死。本宫十分抱歉,日后绝不再无礼批复,望大人原谅。”
姚御史被几位大人抱着的大腿终于落了地,跪地又痛哭,“殿下悔过便好,臣原谅你了。”
闹哄哄的朝议终于结束后,我回了公主府。
“叫高唐给本宫配一剂清心散。”我压了压太阳穴,命从良。
“高御医卧床了。”
“他怎么了?”我奇道。
“听说病了。”从良眨眨眼。
我前往高唐卧房探望,就见床上裹着一条被子,被子里裹着一个人。我好奇地戳了戳,“你高御医不是号称金刚不坏之身么?怎么还有这德行?”
被子里的人闷声道:“臣给公主压了一个晚上,浑身经脉凝瑟,血液不畅,再给公主推进水里泡了半日,不死也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