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心头百般滋味尝不过来,是苦是涩是酸?要全部否定往日点点滴滴的情意,承认都是作伪,我活了这把岁数,即将大婚,情何以堪?
众目睽睽之下,他止步在那一掌的距离中,抬手摸了摸面上的红痕,对我身侧还在发呆的简拾遗道:“老师,借个地方敷个脸。”
简拾遗如梦方醒:“啊,好。”说罢,叫管家过来带路。
众人目光惊诧地恭送何解忧洗脸去了。
这是个什么态度?不哭不闹不上吊,不闻不问不申辩。我倒叫他弄得下不来台,刚刚冒出来的一点忧伤全遁化了。
落月连忙走来,小心肃穆地朝着简拾遗行了个礼,接着便对着我簌簌落泪,抽噎不止,“可算是找着殿下了,殿下跑哪里玩,叫我们担心死。这些日子为找殿下,驸马也都是三更睡五更起的。殿下跟驸马好不容易破镜重圆,怎么就打他。”
高唐也跟过来,象征性地临主涕零了一番,便对我上下左右细致看了一遍,以神医看问题的角度做了定论:“殿下阴阳失调,气脉紊乱,容易上火,且让我开几副方子。”
那边尚未离去的扶桑亲王也拖着阴阳师蹭过来了,不知怎么这么快手里已托了一张小纸条,“奈汀说你们中原有个成语叫遇人不淑,破镜未必好重圆呢,这是本王的生辰八字,请大长公主殿下笑纳。”
简拾遗微笑着上前一步,抬手接过小纸条,温文有礼展袖伸往另一个方向,“前厅我已备好赔给亲王殿下的越窑青瓷,一共五只,请殿下查收。”
一听数量,御镜瞪圆了眼,立即拖着阴阳师奔去了前厅。期间隐隐传来阴阳师无力的劝谏:“殿下,女主要紧诶!”
被这么多方一打岔,那种因欺骗与背叛而激起的怒火暂时压抑住了一些,正准备同简拾遗道别回我的公主府时,相府管家快步跑来,细声细语道:“殿下,何驸马有请。”
我欲无视之,甩了袖子便往前走,简拾遗将我一扯。
“殿下留步。”
我暂停。
他跟上来,沉吟片刻,“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勿要偏听偏信。”
我被劝进小偏厅时,何解忧已敷好了脸,指印已然消尽。我也懒得多看他一眼,往椅中一坐,漠然饮茶。
他望着我,我望着茶。整整僵持了半盏茶时光。
他终于率先打破沉默,“公主可是第一次打男人?”
我搁下茶,“莫非嫌本宫力道不够?”
“力道是欠缺一点,不过公主似乎底气不足。”
“若不尽兴,可再来受一遍。”
门外一阵轻微的响动,不晓得趴了多少人听墙角。
他竟真的起身,走了过来。猝不及防,他拿起我的手,我甩没甩开,最后顺着他的动作贴上了他挨打的面颊,迫得我在椅中仰头看他。手下肌肤温润,比缎子还滑溜,保养得倒是不错。
“公主一掌下来,就没有一点点的心疼?”他牢牢抓着我的手,按贴上脸。人也靠得很近,十分有气势地压过来,讨债一般理直气壮。
我岂能比他没气势,“打便打了,老子作甚要心疼?”
他皱了皱眉,继续压低身形,欺到我面上一尺的距离上来,气息微凉,“理由?”
我也不是退缩的主,跟他面对面地瞪着,如此暧昧的姿势,氛围却是不甚和谐,“你跟刺客可有关系?”
他眼里沉了一沉,“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