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漆雕白为代表的老臣以及以木统领为代表的本宫嫡系,俱是志得意满满心欢喜喜不自胜。唯独正主简拾遗未有一丝荣宠至极的表露,眼眸却深了一深,若有所思若有所感若有所失。他的神情,我是总也读不懂的。便如此刻,群臣叩拜,只有他与我遥遥对视,目光相接,也依旧是无从揣度。
我转了目光,盯向一直跪着的小皇帝与洛姜姐弟二人,心头复杂难耐,不因这不谙世事的两个孩子,却是不知其背后的线头牵向哪里。一片无底的深渊,叫人无处着手。
“即日起,圣上前往太庙追念祖先,静思己过。”我望着那小身影一动不动,果然倔犟得很,再看洛姜,跪得很低调,“长公主禁足三个月。”
一波三折的朝议结束后,我往偏殿暂歇,并猛灌茶水。内侍来报,简相与木统领求见。
最大的疑惑不解决,这二人哪里会善罢甘休。一宿未睡,抗不大住,我窝在椅里半假寐补觉半候着。
二人入了殿,一个个步履轻盈。
我在椅子里换个姿势,“你们是怕踩着了蚂蚁?”
简拾遗看了看我前一刻还翻云覆雨下一刻便萎靡不振的样子,低声提议:“殿下还是先休息一日……”
我将眯着的眼缝撑开,手探进袖子里,取出一卷黄绸,“我刚拟了新诏书,若是洛姜发出去的诏书追不回,左将军那边一有消息,立即将这道发下去。”
简拾遗上前接了诏书,神色稍缓,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似的松了口气,“你倒想得周全。”
靠近后,他有意无意地,目光扫过我面上。
我耷拉下眼皮,跟瞌睡虫作最后的斗争,喃喃絮叨:“关于我这幅皮囊的事,将亲王身边的花开院奈汀找来,一问便知。他要不说,没收了他这半个月到翰林院的摘抄笔记。另外,今早你放掉的那名刺客,跟踪情况如何,及时跟我汇报,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他说是驸马,我不信。还有,陵儿说的眼线,了解得那么清楚,我猜,应该就在你府上。”
简拾遗沉吟不语。我尽最大的努力再将眼皮撑开一点点,“会是你那位如夫人么?”
他看着我,依旧不言。
我垂下眼,即将陷入彻底的迷糊,“对了,她是知晓我身份的,她没说出来,你不要去怪她,其实……她用心良苦……她是为你着想……”
身体一沉,我滑下了椅子,隐约似乎被一双手接入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