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由简拾遗领着去更衣。
在去往自己房中与姬妾房中的交叉路口,简拾遗一时不好选择。我晓以大义道:“本宫今日乃是微服私访,惊扰太多人委实过意不去。”
简拾遗低头唔了一声,“公主请。”
推开宰相卧房的大门,一股清新书卷气扑面而来。简拾遗让到一边,我迈步入内。这书房卧房竟是一体。我在前大半部分的书房里转了几圈,简拾遗已唤人送来一套干净衣裳。
“公主请内室更衣。”说完,简拾遗便带上门退了出去,末了补充一句,“臣在外头候着。”
我抱着衣裳立即奔往内室,心口怦怦直跳。
简拾遗的卧房简单明了,一扇青莲屏风,一张不宽不窄的床,一个小案桌上摆着香炉和蕉叶琴。我绕室一周,未嗅着脂粉味,但也不排除那只铜香炉毁灭过证据。再蹲到床头凝视枕头,拈起了一根柔软的发丝,放到鼻前嗅了嗅,隐隐约约有点香,这香味不属于简拾遗。我常年因病因伤中暑中毒等等主观及客观原因,在简拾遗前来探望的时候,揩过他不少油,因此对他身上的味道了如指掌。
诚然他姬妾众多,这些事儿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可知道与看到还是两回事,本宫一时竟也淡定不下来,愤愤然将手里的衣裳砸上枕头,挥袖离去。
门口简拾遗敬职敬业地守着,见我忽然拉开门出来还未更衣,十分不解,“公主?”
我瞥他一眼,不言不语负袖便走。
“公主?”简拾遗后边追来,“可是衣裳不合身?”
我愤愤然继续走,“本宫要回府。”
“公主今日私访,难道不去看看楼公子?”
我想了想,愤然道:“不看!”
走到月洞门前,我回头对几丈远的简拾遗心酸心痛心碎心伤并怒火攻心道:“简拾遗,本宫看错你了!”
怀着满腹伤情回到公主府,从良等人不敢近前,拖了高唐来宽慰我一颗碎掉的玻璃心。
我席地坐到小桥上,忧伤地掐着小荷花。高唐忧伤地望着我,“公主,御医不负责治相思病失恋症等非典型性疑难杂症。”
“那你负责借酒我负责浇愁。”我捧着脸对着桥下的荷花池,池水里的一张脸还真是愁上加愁。
高唐继续忧伤地望着我,“公主,御医也不负责陪酒陪睡。”
“那你做太监去吧。”
“……”高唐无言地望向苍天。
于是我拖着高御医在春潮带雨晚来急的小拱桥上喝了半宿的酒,倾诉了半辈子的失败情史,天地含悲,草木动容,本宫泪洒荷塘。
高御医连连为之叹息,“其实臣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毫无八卦之心。那叶侍郎家的公子怎么就出家做了和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