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红叶。
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路霁风反手拔剑,平举当胸,目光始终不离李多仁的手。
他知道这是只可怕的手!
李多仁此刻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衣衫虽仍那么落拓,但看来已不再潦倒,不再憔悴!
他憔悴的脸上已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
那几年的历练来,他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所以没有能看到它灿烂的光华!
此刻剑已出匣了!
他的手伸出,手里已多了柄刀!
一刀封喉,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
路霁风铁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李多仁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
李多仁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背脊已贴上棵树干。
路霁风剑剑已随着变招,笔直刺出。
李多仁退无可退,身子忽然沿着树干滑了上去。
路霁风长啸一声,冲天飞起,铁剑也化做了一道飞虹。
他的人与剑已合而为一。
逼人的剑气,摧得枝头的红叶都飘飘落下。
这景象凄绝!亦艳绝!
李多仁双臂一振,已掠过了剑气飞虹,随着红叶飘落。
路霁风长啸不绝,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向李多仁当头洒了下来。
这一剑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李多仁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却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似已闪避不开的了。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李多仁手里的小刀,竟不偏不倚迎上了剑锋。
就在这一瞬间,满天剑气突然消失无影,血雨般的枫叶却还未落下,路霁风木产立在血雨中,他的剑仍平举当胸。
李多仁的刀也还在手中,刀锋却已被铁剑折断!
他静静地望着路霁风,路霁风也静静地望着他。
两个人面上都全无丝毫表情。
但两个人心里都知道,李多仁这一刀已无法出手。
小李飞刀,急如闪电,就因为刀锋破风,其势方急,此刻刀锋既已折,速度便要大受影响。
小李飞刀纵然出手,也是无法伤人的了!
常胜不败的小李飞刀,此刻竟是有败无胜!
李多仁的手缓缓垂下!
最后的一点枫叶碎片已落下,演武场中又恢复了静寂
死一般的静寂。
路霁风面上虽仍无表情,目中却带着种萧索之意,黯然道:我败了!
李多仁道:谁说你败了?
路霁风道:我承认败了!
他一连说了三遍,忽然仰天而笑。
李多仁目看着他,又弯下腰不停地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一人拍手道:了不起,了不起,实在太了不起──
李多仁抬起头,竟是那铁面判官晁正。
他连那双大眼睛里都带着笑意,道:能看到两位今日一战,连我也死而无憾了!
李多仁也许还没有说话的心情,所以只笑了笑。
晁正道:昔日小李探花与上官金虹战于金铁密室,上官金虹持龙凤双环,小李探花用的却是把小刀,他以至小敌至刚,与上官金虹恶战一黄昏,据说天地皆为之变色,日月也失却光彩。
他笑道:你说这一战精彩不精彩?
李多仁微笑道:听判官说得如此生动,我几乎也像是到了金铁密室,得见小李探花与上官金虹的雄风,实在是精彩极了。
晁正抿笑道:想不到你说的话比你的飞刀还要厉害得多。
李多仁道:哦!
晁正笑道:你一剑虽然可以要人的命,但你只要说一句话,却可令女孩子们将心都交给你,要女人的心,岂非要男人的命困难多了么?
他用那大眼睛瞟着他,连李寻欢都已觉得有些受不了,他从未想到这铁面判官竟如此可怕。
他又笑着问:你说这一战精彩不精彩?
李多仁不敢再多话,点头笑道:精彩极了。
晁正道:这些战役虽然惊天动地,而且还能名留千古,但比起两位方才那一战来,却还是差得远了。
李多仁笑道:我一向不是个谦虚的人,却也有自知之明,判官未免太过奖了吧。
晁正正色:我说的是真话,你本有三次地可致路霁风的死命,但却都未出手,到后来你杀气已竭,刀锋已折,路霁风说不定已可将你置之于死地,但他却心甘情愿的认败服输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像你们这样,才真正是男子汉大丈夫,才真正无愧于英雄本色,你若一刀杀了他,他若一刀杀了你,你们的武功就算再高,我也不会瞧在眼里。
李多仁黯然半晌:路霁风的确不愧为真英雄!
晁正道:你呢?
李多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我又算得了什么。
晁正眼珠子一转,道:我问你,他第一剑挥出用的是什么招式?
李多仁道:风卷流云。
晁正道:第二招呢?
李多仁道:流星追月。
晁正道:他由第一招“风流卷云”,变为第二招“流星追月”时,变化太急,是以剑法中就有了破隙,你的飞刀若是那一刹那间出手,是不是立刻可以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