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房前的彼岸花,开得异常的红火。不知道为什么月葵只要住在哪里,哪里都会开满彼岸花。虽然好奇,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月葵对于这种妖娆的花一直都很喜欢,所以就不在乎,它们在为什么开在自己的屋前。
月葵突然间心中有一种绝望。为什么会这样,以为这一辈子他们都会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的爱是这样的痛苦。很想哭,可是却不会掉眼泪。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八岁那年,家乡瘟疫,父母双亡,被陆鹏飞所收养。陆鹏飞说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感觉她很坚强,面对父母的离去就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后来才知道,她是不会哭,自生下来到现在一滴眼泪也未掉过。虽然看不到眼泪,但也看不到她的笑脸,眼神中总是带着点点的忧伤。只有八岁呀,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无助、惊慌让她不知所措,还好有他,陆逸飞。记得刚来陆府时,受到所有小孩的欺负,也只有陆逸飞保护着她。他们一读书,一起练武。也只有他会捏着他的脸叫她“小粉团”。心中的那种甜蜜自然不言而喻。
原本以为他们两个会在一起。因为这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心口真的好堵,想要找一个窗口去宣泄,可是却没有。
一阵敲门声:“小姐,小姐,睡了吗?”
是丫环小梅。
“还没有呢?”压了压自己的心情。
“老爷让你去一趟书房,说是有事找你。”
听到是陆展鹏找自己,月葵稍稍整了整自己的情绪走了出去。
“爹,你找我?”月葵走进书房看到陆展鹏背对着窗,看到窗外的夜色。夜还是这样的党沉,可是却比不上自己心来来的沉呀。看到月葵来了,什么也没说示意她坐下来。沉默了许久,陆展鹏才说话。
“月葵呀,爹这次找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什么事。爹也就开门见山的讲了。”陆展鹏像是鼓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话来。
“其实爹也知道你和逸飞两个人的事,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心里都有彼此。爹也不是一个食有古不化的人,爹当然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在一起。不瞒你说爹都已经把你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听到陆展鹏这样说,月葵的心中一暖。可是苦涩也相伴而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头不语。
陆展鹏见她没有说话,继续说着:“可是温柔的父亲是当朝的宰相,他下命我也没有办法不答应呀。爹不是在乎这切家产,爹是怕如果爹是倒了,陆家堡的这些年的基业,就要毁了,那些依仗陆家堡过活的人可怎么办呀。”
陆展鹏走到月葵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唉了口气,接着说道:“自从十年前将你带回来,爹一直视你为己出。当知道你与飞儿二人情投意合之事,爹的心别提有多高兴。与你母亲商量着给你们操办婚事。可没想到现在出现这种事。爹,对不起你和飞儿。”
听到这些,月葵感到自己被抽空了一样,原来自己还有一线希望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摧毁了。以为他们真的可以一直走下去,原本以为爱情与婚姻只是两个人的事,可是当自己处在富贵之家时,有太多事,我们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过活。或许真的是这样好陆逸飞之间真的只能是兄妹了。月葵,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说道:“爹,我知道的,这事不怪你,也不能怪你。只能说是我和哥哥没有缘份。”
陆展鹏知道这样做对两个有点残酷,可是宰相的女儿,要你娶你也不敢不娶呀。十年前的月葵胆怯,内向,因为陆逸飞才变的开朗,爱笑。真的不想看到她现在如些难过的样子,谁都不想,可是却谁也没有办法,陆展鹏只能叹气的说道:“你明白就好呀,你明白就好呀。”
“爹,你放心吧,这一辈子他都是我的哥哥。那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吧,可别累坏了身子。”月葵起身陆展鹏告别,可是自己的脚却像是灌上了铅,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无比的艰辛。“他要与别人成亲了。”每每想到自己的心就像被放在地上让自己一步步的碾碎。
走过门口的了时候就与陆逸飞迎面相对,相对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突然月葵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这个青梅竹马的人那么远。
看到迎面而来的月葵,陆逸飞显然从她的眼中看到悲伤,他又何常不是。他一直都想保护她,要让她的第一滴眼泪是因为幸福而流,而这些他似乎开始没有权力了。
抬头看到不远处天一阁里来回跺步的父亲。突然感到一种孤单,或许那就是男人的一种孤单。父亲也在不知不觉当中苍老了许多,突然感觉有点害怕,害怕时间过得太快。父亲在他的眼中一直都像是一座山,为他撑起他的整个天堂,而现在他却更像一个平凡的老人,他那微驼的背是否还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夜很安静,安静的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个坐在镜湖边上的那块圆石上,月葵的脑子中依然盘旋着陆展鹏和自己说的话。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原来把两个相爱的人分开的感觉是这样难过。多想发泄一下,可是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放不开手,却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拥有。情到深处的伤却来得如此痛,多想不会流泪的自己也不会伤心,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应该伤心的地方她也从来没有落下。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腿之间,不想再想这些事了。
“是在想我?”一个熟悉和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葵的心里一暖,可是紧接着又一凉。
“你怎么来了。”月葵有些冷漠。
陆逸飞没有理会她的冷漠,自顾自的说着:“小粉团,你还记得吗?第一次你被别人欺负,一个人跑到这里难过,就是让我发现的。以后我们经常来这里聊天。聊小时候,聊未来,聊武学,一晃都快十年了。”陆逸飞并排与月葵坐下。
是呀,十年都过去了,想起以前他和她还是一对从画里走出来的小粉人,而现在却是一对要被分开的恋人,心中像是被人掏了个大洞,空了。他无法想像没有她相伴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多想回到以前的日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
“月葵,你知道吗?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要用这一辈子去保护你,也以为我有能力保护你。我多想,你的第一滴眼泪,是因为我给你带去的幸福。可是……”多想看到她再冲着自己调皮的做着鬼脸,多想她的那些鬼灵精怪的恶作剧。
“不要再讲了,都随风去吧,随风去吧……”是呀,他们俩的这份情或许也只能随风而去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可以这样安静的坐这里说话。三天后,他们或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在一起聊天。
随着日子越来越近,整个陆家堡就开始热闹起来,所有的人都在为陆家堡的少主人与当朝宰相女儿的大婚做准备。整个陆家堡张灯结彩,红色的“喜”字随处可见,所有人都在为陆逸尺而高兴。可是有谁知道,陆家堡中的两个人并没有开心,反而随着时间越来越近,而越来越难过。
三天后。
今天是陆逸飞迎娶温柔的日子。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月葵坐在自己的窗前,看着人影忙前忙后。整个陆家堡被扮的异常喜气,原本有些旧的屋檐和门柱都已经被重新粉刷一新。门梁与门柱上都挂上和缠上了大红绸,随处可见的红双喜,如此喜庆,却让月葵看得心如滴血。身边的小梅知道此时的小姐心中一定是痛苦万分,自己喜欢的人马上就要和别人去成亲了。想想少主人与小姐是多么般配的一对碧人呀,可是现在却因为那个什么宰相之女而要分开。
月葵多希望这一切是为自己而准备的,多希望那红红的喜字会像屋前的彼岸花只为自己开。都说彼岸花是黄泉路上的唯一的风景,多希望自己可以踏上那火照之路,去到忘川,饮下忘川之水,忘记这世间的种种,这样心也就不会如此的痛。想到这里她也难免有些嘲笑自己了,多么无能呀,只是因为一场无果的爱情,死都想到了。
夜已经降临了,可是整个陆家堡却热闹依旧。今天是陆家堡的少主人与宰相女儿温柔大婚之日。似乎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两个人的高兴,可是有两个人却是难过的心在滴血。今天的主角之一,新郎陆逸飞在亲朋之间一个人给自己猛灌酒,没有人在意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似乎也只是以为他为自己的大婚而感到高兴。
快点让自己醉吧,或许醉了才能忘了这一切,或许醉了醒来后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或许醉了明天就可以回到以前。镜湖,他是否还有机会与自己心爱的人相依在那里的圆石上。
“新郎倌,不要再喝了,再喝,你晚上的洞房花烛夜,可就有心无力了。哈哈……”陆逸飞已经不知道是谁在耳边说话了,只是知道的自己的心真的好痛。多喜欢自己可以借着酒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酒喝得越多,心痛却来的更加厉害,原来“借酒消愁,愁更愁”是真的。
洞门花烛?我爱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