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缺开始意识到这片竹林是个迷阵,而自己对于这种迷阵完全没有头绪,若缺决定像跳龙门那时候一样闭上双眼,然后照着一个方向向前跑,每当碰到竹子他就侧一下,方向始终保持不改,直到感觉碰不到竹子了他才睁开眼,他首先看到的院内的游廊,在身后几十丈处正是那片竹林。
“嗯,不错,能够化繁为简,单这一点,这南阳道院的千年以下的弟子中便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你,但这功课可不算完成……”若缺耳边听见洪太虚的声音,只见洪太虚坐在一张竹席上向他飞来,洪太虚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跳到竹席上来。
若缺见竹席上放了一整套的竹制茶具,茶盘、茶杯、茶壶全是竹子做成,茶也是竹叶茶,看来洪太虚对竹有种偏爱。
“若缺,你的启蒙恩师对你的培养是对的,通灵道的道印多是原生道印,这对你修道意义极大……”洪太虚示意若缺坐下,一杯竹叶茶飞到若缺面前,若缺听洪太虚说着话喝了口茶,顿感清香满口,醒脑清神,“另外,你的体术在修士中也殊为难得,这对你以后操控道术也有很大帮助,你现在需要的是对道、道印有个系统的了解,而数术是了解道印最好的方式,现在我有个问题问你,你说什么是数呢?”
“师父,数是不是就是运算之道?”若缺坦白地把自己的理解说出来。
“我主修的道法的确是运算道,但运算道不是数,若缺,你觉得刚才数不出这片竹林的竹子是为什么呢?”洪太虚对若缺说着,他们坐的竹席也飘到了竹林上空。
“师父,这片竹林每行的数目各有不同,而竹林里面岔路繁多,弟子确实难以统计!”若缺想到这一片竹林看似简单,实则玄机颇深。
“你不觉得这和我们的人生很像吗?每个人一出生就像进入这片竹林一样,看到的事物各不相同,处处充满着岔路口,而我们对于人生这片竹林却从未走出过!”洪太虚说起这句话竟有些感伤,“数就是万物,万物就是数,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和变数,数术就是把握定数,探知变数……”
“数就是万物,万物就是数,把握定数,探知变数……”若缺仔细揣摩着洪太虚的话,他觉得洪太虚似乎给他的道门打开一扇窗,但又有些抓不清,他跟随废道人十年,从来没研究过高深的道理,只是观想百兽灵印图,让他一下子把这些道法玄理悟通,实是不可能。
“好啦,今天这功课也不必完成,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些玄理本就在你的身边,只是你一直没有注意它而已。等你理出一些脉络再来找我,去吧……”洪太虚宽袍大袖轻轻一甩,竹席就迅速飞过竹林回到算学堂。
若缺拜别洪太虚后就走出南阳道院来到天都大街上,他看着天上地上的修士们都在自己的修行之路上,如果这一切都是数的话,又能怎么算呢?
若缺回到修炼室再次看到那张白茫茫的画板,他现在其实有一种挫败感,无论暗影传授的隐术还是洪太虚的传授的数术,他似乎都没有表现出让人满意的天赋来,但他又一种兴奋感,因为他感觉他的道正在打开窗!若缺决定在画板上画点东西,他这样做主要是练习绘画,因为他发现即使自己记住暗影的样子,也不一定能画出来,因为自己从来没画过画!
若缺决定画他最熟悉的百兽灵印图,结果跟预计的一样,虽然那灵印图他熟得不能再熟,但画出来只是有些像,但绝不是灵印图本身!
等等!若缺此时灵光闪现,难道这就是定数和变数?!自己脑海中的灵印图是定数,画出来的是变数,自己预计画不好是定数,而画出来的跟自己预计的不一样是变数……白板上从无到有是数,是定数还是变数?我脑海中是数,我画上去的也是数,百兽灵印图是数,道印本身也是数!
若缺想到这,开始闭目催动神念内观脑海中的百兽灵印图,若缺开始感受这灵印图的每一点每一丝的细节和变化,“这便是入微?”若缺此时感受一种神妙的境界,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处于静止状态,他能洞悉周围的一点一滴!
“我这就试一试画一下暗影的样子……”若缺睁开眼来到画板前,他将画板擦干净,开始试着画暗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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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洪太虚教了你什么?你进步竟如此神速?”暗影第二天早上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若缺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并且也看到了画板上的画像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隐术,你已经算是入门了,跟我走吧……”
跟前两天一样,若缺还是跟在暗影后面,暗影还是保持均匀的速度走着,两个人再次穿街过巷,像往常一样吃了早餐,然后暗影没有带若缺回修炼室,而是去了几个地方,仙医馆、仙客栈、最多还是在各种仙市中溜达,溜达完之后暗影带着若缺走上了六里桥!
六里桥是天都最大的一座天桥,因长达六里而闻名,站在六里桥上可以俯瞰天都的街市。
走到六里桥中间的时候,暗影忽然停下,然后面前就突然多了一套画架和画板,“给你两个时辰,画出你眼前看到的。”暗影说完还是往常一样消失不见。
若缺站在六里桥上看着桥下仙市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各样的交易……“如何把看到的画出来,难道我要把眼前的一切烙印在灵识里吗?”若缺发现这个难度太大,每个人的衣着、姿态、长相、神态以及周边的物件、建筑等等全部细节简直是无穷无尽的信息,怎么能一下子记下呢,还要画出来!
若缺想起昨天在修炼室画暗影的状态,可是那只是暗影一个人,现在却是数不清的人和物!
若缺迟迟没有动笔,他现在还没有一丝头绪,明明自己已经感受到入微境的玄妙,也对万物皆数的玄理有了一丝理解,但将这些感悟落到实用地步却是差些火候,看来今天还是完不成暗影留下的这个功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