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溪踏实的睡了一觉,当她醒来的时候,她以为严峻还会像以往一样,坐在床边,看着她,然后问她,饿吗?哪怕一碗泡面,也让杨小溪无限满足。
可是,房间里是空的,除了那患得患失的影像和熟悉的味道,严峻并不存在。杨小溪喊他,越喊越害怕,那扇门却异常坚定的没有被打开,她喊的人,再也没有出现。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老天爷,你既然决定让舍弃我,不让我幸福,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是他?”杨小溪抱着自己冰凉的身体,放声大哭起来。
老杨从老家赶了过来,看见女儿,泣不成声。“爸,为什么,我的命会这么苦呢?”老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把抱过杨小溪。倔强的杨小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渴望这个坚强的怀抱,来支撑自己。身体还是发烧,总感觉脑袋与身体隔离了,没有重心,没有疼痛。
“孩子,你得坚强啊,你还要面对他的父母。想想他们,这个打击是承受不起的啊,所以你不能倒下,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是啊,后事还得料理,杨小溪也不知道未来几个小时后,怎么面对那对父母,那个离开的是他们心头的宝贝啊。
杨小溪一直呆坐着,她还能坐在这里流多长时间的眼泪?直到那对父母哭喊着来到这里,杨小溪再也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她跪在那里,对着两位老人,“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果这是个噩梦,杨小溪多希望赶紧醒来,她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的面对着越来越多的人,只是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事实。
杨小溪静静的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这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他?而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就在人群中,只是我找不到他。”
杨小溪收拾严峻的衣物,替他穿上他一直喜欢的舍不得穿的衣服,她抱着儿子,看着严峻,“妈妈,爸爸睡觉了吗?”
“对啊,爸爸睡着了,他太累了。”杨小溪说着这话的时候,心扎扎实实的疼痛了,痛不欲生的痛着。
杨小溪万万没有想到,严峻还躺在那个冰冷的地方,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讨钱了,而他们讨钱的对象就是老杨。打着为她好,为孩子着想的旗号,狠狠的把杨小溪的自尊踩在了脚下。牵扯到利益,那些恶心的人把关系分得那么清楚,这时候,老杨不是严峻的岳父,而是老板。杨小溪听着那么人说的话,心被一片一片撕扯着,感觉到的不是疼,而是空荡荡的凉风。
“不觉得他们很过分吗?为什么你还要答应他们的要求呢?他是自己喝酒开车出去才出事的,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们呢?”
“只要真的是为你们好,爸爸给多少钱也甘愿。”
“可是,爸,他们太残忍了,严峻还躺在那里,还没有火化呢,那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如果他还活着,他从来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他们也不敢这么对我。我以后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只要你好好的,所有事,有爸爸帮你。乖乖的去签字,把这笔钱收了,先把后事处理完了再说。”老杨看着女儿,花再多的钱,他也要把他可怜的女儿的尊严撑起来啊,不然这个孩子,以后该怎么生活呢?
杨小溪开始冷静的奔波在交通队和殡仪馆等后事的料理过程中,她甚至麻木的觉得,她只是提前替严峻把这些事给做了,而严峻并没有离开,他还会回来的。直到看着那个人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直到她亲自为他挑选骨灰盒,直到他的照片出现在殡仪馆的大厅里,直到他被推进去,却变成一盒白灰出来,直到那些人因为封建的风俗抢过她手中的骨灰盒,不肯让她送他最后一程,杨小溪彻底奔溃了。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难道守着那封建的习俗就那么重要吗?我一直不哭不闹,我刻意化了妆,想送他最后一程,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他不会愿意你们这么做的,他一定希望我陪他走完最后一程,他不会安心的,他那么孤单。。。。。。”
这一刻,杨小溪才感觉到自己真真实实是个人,她的心在恨着所有人,却又无能为力。不会再有人宁愿舍弃一切,也要给她想要的一切了。更不会有人宠着她,护着她,舍不得她了。未来的一切多茫然啊!
这座城冰冷的人,
一颗心葬在孤独的坟。
拼命依偎的两个人,
说好永远相守的我们,
迷失在这欲望的城。
终于明白我是如此任性的人,
再也追不回你的认真。
你曾许我幸福的年轮,
未能转过这一生。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吗?如果有,杨小溪会不顾一切的找到他,将他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