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雪冷冷地道:“父亲这话就有些怪了,怎么昨日里母亲跟我说的和你跟我说的大不一样?”
乔相的面色一变,乔慕雪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道:“昨日里母亲对我说,因为我自小不在父亲的身边长大,所以父亲的心里容不下我,这才会想要给我一些教训,却没料到反倒害得二哥丢了性命。她自认这一生对不起我,却也无法说动父亲,所以才会劝我离开乔府。只是我与父母亲分别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回到父母亲的身边,此时让我离开,我实在是不愿意,我也不相信,我的生父会如此狠心,竟会对我下这样的杀手!”
乔相的面色一微变,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柳氏竟会乔慕雪说这些。
乔慕雪却又道:“父亲,你真的想要害我的性命吗?”
“胡说八道!”乔相有些不自然地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又岂会做这样的安排?”
乔慕雪满脸欢喜地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她说完之后伸手一把抱着乔相道:“在我的心里,父亲是我最为敬重的父亲,最疼爱我的父亲!”
乔相被她这么一抱极度不自在,当下欲伸手将她拂开,她却又道:“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便是父亲了,以后一定会乖乖听父亲的话,再不敢任性让父亲为我操心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终是将乔相放开,抹了一把泪后道:“母亲说,她曾经做过对不起父亲的事情,所以父亲才会对我的身世有所怀疑,而事实上,我是父亲的女儿,根本就不是其它人的女儿,只是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是她对不些起父亲,所以才会以死明志。”
乔相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一愣,他有些吃惊地看了乔慕雪一眼,乔慕雪又道:“她当时欲跳河的,结果一不小心把我推下了河,她心里难过,只怕是要服毒自尽了。”
早前凌渊虹已经告诉乔慕雪,柳氏是毒死的。
乔相此时心念杂陈,这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实非他所愿,要是乔慕雪真的要守孝三年的话,依着眼前的情景,只怕皇帝还会再给他的指婚,且如今这样指婚,是怎么都轮不到乔府的女儿了。
柳氏既然在死前是这样对乔慕雪说的,那么所有的一切就还有转机。
乔相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实在是让为父操碎了心,你方才对为父说的这些话万不可再对其它人说,知道吗?”
乔慕雪轻轻点了一下头,乔相又道:“你去你母亲堂前磕个头吧!”
乔慕雪乖巧的应下了,然后缓缓朝灵堂的方向走去。
乔相看到乔慕雪纤细的身材,心里一时间思绪繁杂,他是知道柳氏将乔慕雪喊到平阳居是别有用心的,只是柳氏会如何对乔慕雪说话,他并不知晓。
他当即命人将小荣带来,问及那天的情景,小荣轻声道:“老爷,当时夫人让奴婢守在外面,奴婢并没有听到屋子里动静,所以并不知晓夫人到底对二小姐说了什么。”
乔相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小荣却又轻声道:“只是那当时大皇子匆匆赶来的时候,奴婢听得夫人在喊‘去死’,如今倒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时二小姐直接跳进了河里,大皇子的近侍将夫人打晕后便跟着大皇子一起跳了下去。”
“等等。”乔相问道:“你方才说大皇子是自己走进房间的?”
小荣想了想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乔相站在那里想了半天后才道:“很好,很好,很好!”
他说到这里眼里已经有了一抹淡淡的得意,小荣却被他那一连串的很好吓到了,他却又缓缓地道:“那天发生的事情,你再不可对第二人说,若有人说起大皇子是怎么去的,你就说是他的近侍扶他进去的。”
小荣点了点头,乔相又问道:“大皇子那日带了几个近侍去?”
“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大胡子。”小荣轻声答道。
乔相的眸光深了些道:“他们都一起跳下了水?”
“是的。”小荣答道,她嘴里的大胡子指的是苗靖。
“你亲眼看到那个大胡子将夫人打晕就跳了下去?并没有给夫人投毒?”乔相又问了一句。
小荣细细的想了想后道:“奴婢没有看到,只是当时太过匆忙,当时的情景又很乱,奴婢也有可能没有看清,只是当时的时间很紧,那个大胡子并没有投毒的时间。”
乔相的眼里有了一抹阴郁,他想了半晌之后终是缓缓地道:“看来这京城里不想慕雪嫁给大皇子的人还不少,竟敢下这样的毒手。”
小荣有些听不明白乔相的话,她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柳氏死于非命,当时柳氏只带了她一个,她只觉得她的命也是悬在那里的。
此时她看到乔相这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就更加七上八下了。
乔慕雪在灵堂前给柳氏磕了几个头后缓缓起身,乔晚晚冷冷地道:“母亲就是被你害死的,你此时竟还好意思来看母亲!”
“三妹妹这话听着实在是怪,什么叫做母亲是被我给害死的?”乔慕雪缓缓转过身来道:“是母亲让我去的平阳居,在那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母亲会在那里布置什么,你此时这么说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乔晚晚看着乔慕雪道:“我只知道母亲死的时候,只有你一人在身边,不是你又是谁?”
乔慕雪淡淡地道:“我掉进河里的时候母亲还是活着的,难不成我掉进河里之后还能飞上来给母亲下毒?那我也当真是太厉害了些。”
乔晚晚闻言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乔慕雪又缓缓转身道:“三妹妹对那天的事情知晓的那么清楚,我听说三妹妹对母亲有诸多不满,该不会是三妹妹见有机可乘,就对母亲痛下杀手吧!若如此,三妹妹,你也太过恶毒了!”
乔琴朱此时在灵前哭泣,她抹了一把泪道:“二姐姐和三姐姐都不要吵了,母亲如今尸骨未寒,你们这般在她的灵前吵架,她的心里又如何能安?”
乔慕雪见乔琴朱的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而其它的乔府姐妹一个个都像个没事人一般,她便知道,纵然平日里这些庶女们对柳氏看起来很是敬重,但是却并不见得是发自内心在敬重她,只有乔琴朱是发自内心的伤心。
她轻轻走到乔琴朱的身边道:“四妹妹说得是,母亲这一次死于非命,我们一定要将真正的凶手找出来,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乔琴朱原本对乔慕雪也有些怀疑,只是细细一想这件事情,她也知道柳氏的死和乔慕雪必然没有半点关系,她轻声道:“二姐姐……”
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顿时就哭了起来。
乔慕雪伸手轻轻抚了抚乔琴朱的背,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灵堂之上,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嘲弄,柳氏想要害死她,结果却阴差阳错丢了自己的性命。
她想起昨日之事,眸子里又多了几分寒气。
正在此时,乔相走进来道:“再过几日原本是你和大皇子大婚之日,只是你母亲新逝,依着孝道,你要为你母亲守孝三年。”
乔慕雪自然不愿意再呆在乔府,只是这件事情到这个地步,她不能直接说出她还要嫁给凌渊虹,她当下只轻声道:“父亲说得是,女儿没有任何意见。”
乔相对于她此时的顺从很是满意,他一时间倒也有些吃不一准她的心思,也不知道这样守孝三年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变数。
他看了乔慕雪一眼道:“你与大皇子两情相悦,为父也有些不忍,只是孝道在那里,你是聪明的孩子,想来也不愿意被人说三道四。”
乔慕雪轻轻点头,外面此时已经传来了一阵喧哗,只听得有人道:“大皇子来了。”
乔慕雪的眸光深了些,凌渊虹由柳白衣扶着走了过来,他在柳氏的棺材前行了一个礼,乔相忙将他扶起,然后手轻轻拂过凌渊虹的眼睛,却见凌渊虹的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他的心念一时间倒更深了些,却轻声道:“大皇子身子不好,昨日里为了救慕雪又落了水,此时应该好生休养着,若是再有个什么不适,实是乔府的罪过。”
“乔夫人是慕雪的生母,我与慕雪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堂,但是在我的心里,正妃只是她一人。”凌渊虹不紧不慢地道:“所以听到乔夫人的恶讯之后,我又岂能不来?”
他这番话说得得体,也让乔相放了心。
乔相缓缓地道:“小女能得大皇子如此挂念,实是她的福气。”
凌渊虹淡淡地道:“乔夫人新逝,我的心里也有诸多不安,只是我与慕雪的婚事,却不想再生变故,乔相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这句话的意思。”
乔相自然明白,当下正欲说话,凌渊虹却又道:“这世上的女子虽多,但我的心里始终只有慕雪一个。就好比这朝中的官员虽多,但是乔相只有一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