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海也就是口头上这样说,实际上还是把奏折一个接着一个批阅了,眼泪哗哗的做完这些他也累趴在桌子上。
接下来一段日子,宫里都在忙修葺太和殿一事,请来宫外不少能工巧匠重新建筑。然而,动工还没几天,被挖空的地面出现了一具棺材。
温薄书得到消息后,心好像被什么压住一般,透不过气,找温承的时候,暗卫对她说,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发现。但是太和殿底下的密室还是前不久公之于众,而且只有温天化知道这个密室所在!
又是他害死了温承。
两相连贯,只有一个可能。
棺材里是温天化口中说的死不瞑目的温承。
开启棺材的那天,天象呈现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连日头都变得黯淡无光。
工匠们在温薄书身后议论纷纷,说这是不详,新帝登基前不易做开棺材不吉利的事。
贺兰深从来不信牛鬼蛇神,可相信因果报应,他挡在温薄书面前,盯着她的肚子:“娘子,我们打扰棺材里的人睡觉不好吧,再说……得罪了先人,报应到孩子身上什么怎么办?”
温薄书挥开他:“你让我亲手打开棺材,我要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我的父皇。”
这句话浸着满满的悲伤,一个人亲手确认自己亲人是用这种方式,这是何其残忍。
贺兰深看着温薄书眼睛,心顿时就软了,捉住温薄书的手:“娘子,还是让为夫来吧。”至少让他先确认,再告诉温薄书,她心里会好过一点。
贺兰深徒手劈开棺材盖,看向里面,棺材里躺着一个面容浮肿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的是明黄的龙袍,上面狰狞腾飞的五爪应龙威风八面,和已经腐烂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衣着上,他确实是先帝温承。
身后站着的所有人全部跪了下来。
天劈出惊雷,轰隆隆的震耳欲聋,雨化作蛛丝银线嗦嗦落下,由于太和殿上方破出一个巨洞,雨下的是毫无遮掩,都落到了跪在地上的众人身上。
温薄书颤抖着移动步伐,走到棺材边趴在棺材上,雨水混合着眼泪落下,她十指紧紧的勾在棺材边缘,泣不成声。
贺兰深弓着背挡在她身后为他挡雨,一只手轻柔的擦拭着她的脸颊,语气轻轻地,哄着她:“娘子,我们把父皇厚葬了吧,你忍心看着他淋雨。”
温薄书身体一僵,转身抱住贺兰深,趴在他的肩膀上不住的点头。
离海从未央宫赶来,看到淋雨的两人,骂了声破天,吩咐跪在地上的宫人去拿伞给她们撑着。
雨连绵到晚上,似乎老天是在为温承举行最后的送别。
一代王者的逝去,举国哀鸣,温薄书身披稿素,和贺兰深一起坐在送葬队伍马车里,他们要将温承送入皇陵和逝去的皇后合葬。
漫天的素白,道路两旁是头缠白布的天朝子民。
温薄书靠在贺兰深肩上,过去的一幕幕展现在心头,即使她走马观花不敢细看那些画面,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很小的时候,时常追问她的父皇,为什么其他的姐姐妹妹都有母妃,她就没有,她哭着闹着找温承要母妃。
后来温承无奈,从御书房拿出一副画卷,上面绘着是一个绿衣浅濯的女子坐在花丛中浅浅的笑着,温承对她说,她的母后在这幅画里面,等她很乖很懂事的时候,母后就从画里走出来。
再后来她成为所有皇子皇女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她的母后依旧没有出来。
她才明白,那只是温薄给她的善意谎言。
人怎么会从画中走出来呢?
温薄书把脸埋在贺兰深的手心:“你说父皇死后,会不会进了画中,和我母后在一起?”
贺兰深把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他们会在天上相见,无忧无虑,会一直幸福下去……”
诺大的送灵队伍,满载着凄凉,向皇陵而去。
一个月后,离海回了北漠,温薄书却没有遵守他的规定。
她登基不足三个月,就立下皇召禅让皇位给侄儿温白白。
最开始她是想禅让给温安,可温安提前一天找到她,拒绝了做皇帝,比起江山,他更希望在郢城做一个无拘无束的闲散王爷。
温薄书没了办法,以肚子里的孩子作饵,诱惑温白白做皇帝,答应他,生下女儿就给他做皇后。
卫峥在温薄书的命令下,辅佐温白白,直到温白白的肩膀足够扛起天下。
半年后……
远山远水远京城的一方小岛上,桃花盛开,灼灼人眼,整个小岛遍布粉色,桃林中间是一栋极其雅致的小木屋。
温薄书怀中抱着一个粉嫩的婴孩,远远望着海面,那里水天一色,海鸟在海面上起起伏伏,在海面上打转。
贺兰深从屋内走了出来,给温薄书披上一件长衫,环住她的腰,咬住她的耳朵:“娘子,看什么那么入神。”
温薄书笑着回过头:“我在看海对面,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去沧州。”上次,万流芳送了她一坛子青梅酒,味道很不错。
贺兰深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怎么要去沧州?来这个小岛前惹得麻烦还不够多么,那个叫做花什么的,一直不怀好意的盯着他家娘子。
花斩月途径沧州偶遇温薄书,动了某些心思,温薄书待他有恩,他不介意……一生相许。
不是以身相许,他是想和温薄书成为知己。
贺兰深不说话,说着他家娘子白嫩嫩的脖子一溜的啃下去,手也不安分起来,在温薄书的腰上流连忘返。
好像他们家的孩子不乐意她爹欺负她娘,突然扯着嗓子大哭起来,温薄书甩开贺兰深:“滚到一边去。”
他缩回了爪子,娇滴滴道:“娘子,别凶为夫嘛……”
温薄书不理他,轻轻的拍弄着孩子,小声的哼唱,不时晃动着手臂,前前后后花了小半时辰,怀中的娃娃才睡着。
贺兰深咬了咬下唇,像牛皮膏药一般贴了过来:“娘子,你说,我们只生一个女儿真的好么,不是要嫁给小白白吗?”他的爪子又开始乱动。
“嗯。”温薄书点了点头,用手指点了点怀中娃娃的鼻头。
“娘子,你看桃花开的真旺,我们也应该像桃花学习学习……我们再生一个吧!”
啪嗒,爪子终于成功解开那根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