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虎忽然亮出一条手巾,色作血红,居然是跟岳森找到的一模一样的东西。肆之卿和剑三桐都吃了一惊,他也想不到王二虎居然也找到了证物。
锥心的刺痛在已是痛彻的心扉里再度发作,王二虎哽咽道。
“是······是铁马二十四团······对不对?肆大哥?剑大哥?是他们做的,是不是?告诉我啊!”
王二虎将手巾撕成两截,怒吼道。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还记得候惊雷之前曾经出手杀你吗?是因为他害怕你泄露机密。你的同伴,恐怕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是他们让我们去执行任务的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岳森此时补充道。
“并非因为你们知道什么秘密。但只要你们有泄露的可能性,「血巢」就会动手。他们在铁马二十四团中专职清理门户。”
“就因为这样!就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杀人吗!他们是我的亲人啊!!!!”
肆之卿没有说话。这个真相实在太让王二虎难以接受了。
王二虎从小在浑沌国长大。他跟所有男孩子一样,都做过成为战团战士的梦。铁马二十四团是所有浑沌国人的憧憬。虽然王二虎有过躲避候惊雷的举动,但也是迫不得已。他内心深处依然对这个由守护家国,威风凛凛的铁血战士们组成的大战团充满了崇拜。
可他最亲的人们,却由这个自小崇拜的偶像亲手屠杀了。而原因只不过是他们有可能会泄露一些的子虚乌有的所谓机密。
王二虎放声痛哭,他的信仰在满地亲人肢体、血液、遗骸下奔溃殆尽。
活的卑微仍然算是活着。是因为当一个人在这冷冰冰的世界碰的头破血流时,这间小屋的门前,总会点着一盏昏黄小灯,欢迎他回家。因为即使这世界的人都对他加以冷眼,也仍然有回去的地方。没有人会嫌弃他,没有人会伤害他。
可连这个家,也被人当做卑微之物,像是碾死虫蚁一般轻易的摧毁了。
人世间的惨剧莫过于此。
在众人也面露哀伤神色的时候。
王二虎抢过一把大刀,向门外冲去。
剑三桐大吃一惊。
肆之卿却已经先一步挡在了门前,淡淡地道。
“你不能去。”
王二虎咬牙道。
“肆之卿,你给我滚开!”
王二虎劈出一刀。这一刀没有再理会前方的任何因素,任何潜在的危险,因为这是拼上了性命的一刀。他前十几年都无法拥有的东西,却在这一刻从心底涌现了出来。可亲人都死了,这一刻才明白什么叫做拼命,又有什么用呢?不管自己再怎么扬名立万,他们也都看不见了。
如果这是让二虎成长的条件,世界实在太过残忍了。
肆之卿知道如果不躲开这一刀,将会马上死在这凌厉的刀光下。他首度在王二虎面前躲避。横里挪开一步,轻轻伸出一足拦在王二虎两脚之间。王二虎平衡立刻被打乱,摔在地上。可即使如此,王二虎仍是一点也没有停止的打算。
王二虎从地上立足不稳地爬起来,满脸的鲜血,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地上沾到的。跟泪水融合在一起,大颗大颗的滴下来。他继续向门外冲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肆之卿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露出深切的悲痛。他轻轻拉住王二虎的后领,脚下踢中王二虎的膝窝。待王二虎脚下一虚,大力地一甩,把王二虎高大的身躯整个扔了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但他却没有任何放弃的迹象,又再一次挣扎着爬起来,嘴里充满了血味,含糊不清地喊着。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剑三桐跃出一步夺走他手里的刀,沉声道。
“二虎······肆之卿是为了你好。”
王二虎的脸已经被鼻涕眼泪占满,喉头呜呜低吼道。
“我知道,我知道。剑大哥,我、我好没用!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二虎越哭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脑袋里的思绪越来越狂乱。后来几乎是狂呼嚎叫,与疯狂无异。忽然王二虎感到心口传来一阵暖意包围,紊乱的心绪受到暖意影响渐渐归于平静,然后头脑里嗡地一声失去了意识。
“阿弥······陀佛。”
他背后的正因和尚此时收回手指,面色显得比之前更加苍白。原来他看王二虎的情绪中已带了几分疯狂,如果继续让他激动下去,恐怕会留下一生难以根治的疾病。所以不顾牵动伤势,强行运气助他平定心绪。果然王二虎经由佛门正宗真气灌体,大见缓和,沉沉睡去。
肆之卿看了正因和尚苍白的脸色。
“洛仙,替他疗伤······全部治好。”
洛仙点点头,运指如风点了正因和尚十数个穴道,才把他体内纷乱的真气平伏下来。接着手按着正因和尚背心,缓缓输入真气助他疗伤。
正因和尚感到真气及体,赶忙接纳疏导,匆忙中本想对肆之卿道谢,却来不及了。肆之卿仿佛看出来他的心思,先一步说道。
“大师,多谢你帮二虎的忙。”
正因和尚微微惊奇地睁大眼睛,然后闭上双眼,脸上已隐有赞许之意。
肆之卿看着这满地的残骸,呆了好半响,才说了一句话。
“岳副旗,你们要跟浑沌国的狗种算账吧。”
岳森讶然道。
“不错······”
“现在开始,算我一份。”
看了肆之卿此时的表情,岳森隐隐觉得由于今天的事,浑沌国埋下了一颗十分危险的种子。当这颗种子成长以后,或许会成为破城灭国的可怕灾难。
岳森还是第一次,看到肆之卿脸上布满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