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无双抬眼,见萧翮微带疑惑的望着自己,她意识到自己在萧翮面前表露了太多情绪,不禁一凛,慌忙将脸上杀气隐去。
萧翮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一时沉默不语。
两人走到二楼栏杆处,无双想着与那青龙帮主烈焰约定的时间也要到了,于是便向萧翮笑道:“殿下抓完了犯人是要走了吗?殿下你慢走,无双就不送了。”
萧翮负手而立微笑望着她,闻言目光在她一身男儿装束上转了转,淡淡挑眉道:“无双,你今日是来……找男人吗?”
嗯,不错,她就是来找烈焰那个男人的。
她下意识便要点头,刚点了一半忽地反应过来萧翮的意思,于是便又猛地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她来小官院找男人?眼光有那么差吗?境界有那么低吗?身体有那么渴吗?欲想有那么明显吗?
她不自在地望了萧翮一眼,知道这男人聪明异常,所以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道:“我今日来是找个朋友,殿下不要多想。”
“也是,以你的资质,我四弟五弟都是任你挑的,你根本就没必要来这里找男人。”
萧翮自以为很懂她的点了点头,无双听得气闷,郁闷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这位风雅清绝的晋王殿下,八卦起来这么八卦呢?
她心中着急,怕与那烈焰错过了,到时候烈焰出去到处吹嘘她玉面小飞龙怕了青龙帮不敢现身那就遭了。只见她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一楼一处莲池旁,脸上略带焦急。
那莲池就是她与烈焰约定好的地方,如今那里已经有好几个男子,无双不知道烈焰是否已经到了,心中越发不耐。
萧翮看出她的急切,宽和地一笑,“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说着极有礼貌地微微欠身,然后优雅转身离去。
“哦,对了”,刚走出两步,他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冲无双关切道:“最近五弟有没有再找你的麻烦?”
萧翮深褐眸光中满是关切之意,无双心中一暖,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翮慰然一笑,语声温柔地道:“五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你最近还是小心些,若是碰上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不了,记得来找我。”
他眸光如春日暖阳,轻轻柔柔地笼着她,无双心跳有些微微的乱,一时间倒有些错愕,全然没有往日的淡定从容。
萧翮见她发愣,只疼溺地一笑,转身离去。
无双愣在原地,望着那袭月白锦衣翩翩而去,脸上有些发烧。
其实早在晋王府的那晚她就注意到了,这位晋王殿下,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
那种眼神,怎么说呢?
欣赏有之喜爱有之,溺纵有之疼惜亦有之。无双最难抵御的便是温柔的男子,偏偏萧翮温柔如水,有时她不经意地抬眼,便能看进他那一汪春水般的柔情里。
一般情况下男人如此温柔地望着一个女人,就是要出事的节奏吧?
无双想到了那种可能性,不禁狠狠地摇头。
怎么可能?他可是堂堂晋王殿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他身居高位阅女无数,又怎会这么快就喜欢上自己?
无双呆呆地立在原地,眯着眸子回味着刚才萧翮温柔的目光,心中,竟丝丝甜蜜,隐隐期待。
毕竟,她也是个女人,并且是个审美正常的女人。萧翮清雅绝伦温柔如水,那张脸又是俊雅如画,她身为一个女人,为这样一个美男子动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当然,欣赏美男的心动了,对这男人的情,还是没有的。
她前世为杀手,性情本就凉薄,不会轻易对谁交心,再说她如今也根本没有心思与男人谈情说爱,如今她的重点,是在丐帮之上。
在这皇权集中等级分明的古代社会,如果她手中没有势力,那么她就要面临被宰割的风险。
就像萧澈对她做的那样,呼来喝去,予取予求。
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刚才满心的柔情便立马消失无踪。她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眸光清亮地往一楼莲池一看,转身便要下楼。
谁知刚一动,她便觉出身后有异,慌忙往旁边一躲。
可她躲过了撞过来的人,没躲过泼出来的水。
那人本是踉踉跄跄地冲过来,她发觉后一躲,那人脚下一滑一盆水便泼了出来,刚巧泼她一身。
她一边擦脸一边恼火地朝那人瞪过去,不看还好,一看,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
只见这位堪堪站稳身子的“凶手”不是旁人,正是刚才那位碧水小官。
碧水站稳之后腰还扭了一下,手中银盆乱舞,一副受到惊讶全然不知发生何事的懵懂模样。
“你故意的!”
无双心中有气,料定这小气鬼是不满刚才那一吊银子前来报复,所以便伸手指着他,大声质问。
“不是的!你不要冤枉我!你这吝啬的客官!”
谁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碧水不仅不道歉,还颇强势地与她顶嘴,并说她吝啬。
无双危险地眯了眯眼睛,面前的碧水清瘦窈窕观之可人,但他那小气的性子实为可恶。无双心中掂量了下,与这样一个小气的小人计较,实在没趣,所以便将手一挥,“你泼我一身水我不计较了,识相的快滚。”
碧水将嘴一撇,手中银盆甩得飒飒生风,“你不计较就可以抹杀刚才那一吊银子了吗?你不计较就证明你不是个吝啬鬼了吗?真是笑死人了,呵呵呵呵……”
碧水笑得花枝乱颤,无双看得暗暗佩服。
这厮性格如此小气讨人厌,竟然还能在南风苑混这么久,实在是奇迹啊奇迹。
饶是他小肚鸡肠喋喋不休,无双也不打算真将他怎么样。毕竟一个人的段位如何就看他的对手,如果她今日跟个南风苑的小官计较上了,那她玉面小飞龙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思及此,她冲着碧水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谁知碧水不依,上前一步欲挡她,她皱了眉,见过没眼色的,没见过如此没眼色的。
她身姿灵巧地向旁一掠,那碧水扑了空,身子一歪,竟要向一旁的栏杆处倒去。
二楼的栏杆建得极低,大概也只是装饰之用,眼看碧水一歪就要直直从栏杆处翻下,无双手一抬,拽住了他的胳膊。
这便叫做,以德报怨吧?
无双正被自己感动,眼风不经意地一扫,便瞧见了碧水的双脚。
此时他身子向下歪着,衣服提了起来,刚巧将双脚露出。只见他袍内的裤腿高高挽着,脚上蹬着一双拖鞋,一看便是,刚洗过脚的样子。
无双头一晕,只觉血气上涌。
“你那水,是洗脚水?”
她凑近碧水,眼睛狠狠瞪着他的,咬牙发问。
碧水将脑袋一甩,哼了一声,极有原则地大声道:“那盆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洗脚水!你以为我用洗脚水泼了你就可以抹杀掉刚才的那一吊银子吗?你以为你被泼了洗脚水你就不是吝啬鬼了吗?你以为……”
无双不待他说完,忽地将手一松,淡淡地道:“我以为,你该下去洗洗你那张臭嘴了。”
碧水的身子本就全靠她拉着,如今她手一松,碧水便倏地从二楼直直坠了下去,然后“噗通”一声,成功地掉进一楼的莲池中。
重物落水溅开一片水花,莲池旁的男人们惊呼起立,一片骂骂咧咧。
无双望了眼莲池中挣扎爬出的碧水,抹了抹脸上的洗脚水,心中就像吃了一颗老鼠屎一样恶心。
再看莲池旁的男人们,一个个成双成对如胶似漆,没有一个像是前来干仗的烈焰。
她心中郁闷,一肚子邪火,愤然便离了南风苑。
与烈焰相约第二次,那人竟然还是爽约。
无双回到根据地,正想着怎么将青龙帮给端了,忽地便又有一张战书上门。
上面的字龙飞凤舞桀骜异常,正是烈焰亲笔。战书上说两次相约两次未能过招,青龙帮也很遗憾,所以便约定第二天午夜时分,在京郊一处乱坟岗中再约。
无双大为恼火,一边骂那个烈焰无耻,一边让手下准备笔墨,也亲手写了封回信给那个烈焰。
回信很简单,简明扼要地表达了她对烈焰的鄙视与愤怒。
信上只有三个字——
你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