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她,无双?
她咽了口吐沫,开始磨牙。
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
什么无双美人,她都还没嫌弃他给取的名字难听恶俗,他倒在这里脸不红心不跳地调弄起她的名字来了……
她将手中鸭骨头放下,微微正了色,“殿下,即便外面的女人你不想带进宫,可王府中尚有三位姬妾,殿下大可以随意挑选一位做女伴。”
萧澈哼笑一声,盯着她的眼睛,一副虚心求教的口吻道:“府中的三位姬妾?依无双看来,我是应该带吓了魂的朱颜,还是断了手的碧落,抑或是毁了容的紫陌?”
萧澈双眸雪亮锋锐,居高临下睨着她,讽刺之意若刀剑之刃,朝她劈面杀来。
她心内震了震,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刚才急火攻心,倒是忘了他的那三个侍妾,已经不能带出去见人了。
正思虑间,萧澈又开口了:“本来我已经计划好了要带绿痕的,可惜……”
他说着便微微摇头叹息,眸光一掠又掠回她身上,带着种不容违抗之势简洁地命令道:“吃了饭就去量身裁衣,明晚的生辰宴,你要好好准备。”
这话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独留她一人愣在那里。
满桌的佳肴,一下子便没了胃口。
她瞪着眼睛,懊恼地坐在桌边,脑袋微微垂着,暗自叹息一声。
本来她是打定了主意再等等便向萧澈提出离开王府,所以这顿饭她故意吃得犹如母猪。这样做的目的,便是让这男人彻底地厌恶自己,然后她好离开。
只是谁知,半路又杀出这样一事。
进宫?她活了两辈子,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宫。
皇宫给她的感觉,总结起来一句话便是:吃人不吐骨头。
这一世她做好了打算要安安稳稳度日,王府她都不愿多待一天,更何况是皇宫?只是如今事出紧急,明晚便要赴宴,此时再让萧澈去找其他的女人代替,估计一时也不好找。
或许,这男人分明就不愿带别的女人进宫。
又或许,这男人是故意要带她进宫。
一想到萧澈那幽深的笑,她的脑袋便隐隐作痛。早知道他会拿那三个女人的伤势做借口逼她进宫,她就不下狠手收拾她们了。
如今,逃是逃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顿午饭开场时她吃得声势夺人,只是到了最后,却被他反戈一击。对着半桌的美味,她再也提不起兴趣,只得悻悻地离席,跟着嬷嬷去裁缝那里量尺寸。
进宫可不只要衣着光鲜得体,宫中规矩极严,她还要接受几位年长嬷嬷的教导训诫。
好在她来自现代,平日无事也会瞄两眼电视,古装剧里面叩拜问安等规矩她并不陌生,所以学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几位嬷嬷都是从宫中出来的,本来板着脸态度严厉,不过她很快便学会了大多的礼仪,有的甚至不用教就会融会贯通,嬷嬷们心中暗自称奇,对她也和悦了几分。
于是本来安排了一天半的训导时间缩短为了半天,她跟着嬷嬷们足足练了一下午,草草吃了晚饭,便回屋睡觉了。
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日落时分还不醒。
漱玉轩的丫头们焦急地在她门外等着,没她的允许,她们是不准进她房中的。她们手中捧着她的各色新衣,还有胭脂水粉金银珠宝等物,脸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萧澈已经派人来催了一次,丫头们在门外唤了几声,奈何里面一丝动静也无,她们不敢擅入,急得团团转。
其实她是醒了的,但就是不想动弹。心中知道这一出去便要进了那龙潭虎穴般的地方,她倒宁愿在榻上多挨着时辰。
“人呢?”
门外忽地响起一个略微不耐的声音,她唇角一挑,无声笑了下。
某护卫,有本事你直接冲进来将我拎出去啊。
长风被萧澈命令着前来催请,心中是很有些不快的。本来他都做好了部署准备上马待命了,谁知主子却让他来请这个女人!
他觉得,这女人很喜欢跟他作对。
比如此刻,他站在门口将她的房门拍得山响,里面愣是一点声息都无,似乎这就是一个没人住的空屋子一样。
他素来沉稳,只是最近一遇到这个女人,就会莫名暴躁。眼见得夕阳一点一点沉下去,他急得跺脚,猛地冲着门缝大吼一句:“温姑娘!你死了?”
这话由他这第一护卫说出来,显得与身份颇为不符。长风也是急了,再加上本性率直,所以便口无遮拦起来。
她倒是并不怎么介意,在榻上笑得欢快,顺嘴接道:“嗯,快被某个蠢蛋吵死了。”
长风一窒,下意识便要踹门抽刀。
只是脚伸出去一半,刀抽出来一线,生生地又顿住了。
她如今是殿下看重的人,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贸然闯入她的闺房打人。
所以,只好忍。
他一张俊颜因为忍气而憋得泛红,抬手重重地拍门,只差没把门拍出一个大洞。
“温姑娘!殿下急等着呢,你既醒了,就请速速梳洗一下随殿下进宫!”
“睡久了腰疼,一时半会也不好起来,烦请长风护卫在外面稍后。”
她平静的声音自屋中传出,听得长风手一紧又要抽刀,却有一只手,在他的刀上按了按。
长风回头,不解地望了那人一眼。
只见那人回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长风疑惑地望了望那袋子,随即信任地向后退开两步。
那人上前,对准门缝冲里面凉凉地道:“温姑娘腰疼的很吗?刚好我手上有些宝贝,可缓解姑娘的腰痛之症。”
此人声音冰冷,毫无温度,听来很是陌生。她皱了眉,这是何人?
“什么宝贝这么厉害?”
那人凉凉地笑了一下,一边打开窗户将袋子放进去,一边冷锐地道:“西山银蛇,蛇毒极为霸道,被咬上两口腰痛定会缓解。温姑娘,接好了!”
话音落,手臂一扬,四五条三尺来长颜色鲜艳的大蛇倏地便向她榻上掷去。
这人用了内力,大蛇又凶悍,瞬间便“嘶嘶”叫着如狠绝暗器般射来!
她倏地瞪大眼睛,眼瞧着大蛇扑面袭来,她只来得及骂一句“我靠”,便电般滚下了塌,不敢直起身子,只快速地贴着地面一滚,与空中掠来的大蛇错了开去。
她堪堪滚到门边,回头望一眼几乎落了半榻的鲜艳毒蛇,心中泛起恶心,刷一下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人,冷冷睨着她。
她本是满心怒气要来算账,可见了这人的脸却是一愣。
随即,更怒了。
话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她夜闯萧澈寝居,在门外与她拳脚纠缠之人。
上次他百般阻挠不让她进屋找萧澈,还打得她浑身都疼,这次又恶毒地往她榻上扔蛇!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她眼一红,提拳便招呼了上去。
那人眼见她凌厉打来也不躲,冷峻的面上似乎还笑了一下,待她奔到眼前,只扬手一晃——
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正对她吐着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