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中间秦陌曾醒过来一次,看到蓝野安然无漾便安心的又昏睡过去。但之后他的脸色明显比以前好看了许多,不再惨白发青慢慢回复健康的白晰红润。这令蓝野终于感到有些安心,不再每天守在他的床边,晚上都会在秦陌隔壁的房间安歇。
蓝野除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照顾秦陌之外,有时也会到府内走走看看,但每次都不会走的太远。纯粹只是想要散散心提提神,毕竟他本身就是一个安份不下来的人。
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他们所居住的这个地方似乎特别的大,府里分有好几个院落。而蓝野与秦陌所居住的是位于西厢的清风阁。清风阁,阁如其名,里面的隔局布景十分的清淡雅致,非常符合蓝野的审美要求。
漫步在似看不到尽头的九曲回廊中,蓝野偶尔回首望向庭院。庭院内,明晰可见一条由玉白鹅卵石铺成的蜿蜓小径。小径旁边种满了各色不知名的花,虽是秋季,却让人宛若处在春天的花香弥漫中。这让蓝野非常好奇,这些花儿是怎样在这萧条的秋天而没有凋谢的。
蓝野侧坐在回廊的护沿,后背抵着涂了红漆的石柱,右脚形成一条直线放在护拦上。双眼失神的望着天,脑子似在作着胡思乱想。
首先令他感到苦恼的是秦陌身体所中的毒,虽然那名叫公孙涵的男子虽然说过他有办法可以解秦陌的毒。但从他话语中的有所保留,让蓝野心中感到一份陌名的不安。心中对他的说词也大打折扣。
怎么说秦陌也是除却曾景锋之外,他在这个世界上所交的第二个朋友。尤其是当时他为了救自己而牺牲性命,这让蓝野的心中永远有种亏欠恩情的感觉。
所以对于解秦陌身上的毒,蓝野觉得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皆尽所能去帮助他!
想到曾景锋,那晚在客栈他留书说要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作为在这个世界上与他同样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朋友,他始终对他有着一份不浅的掂念。心中也一直期望着哪天会有与他再相见的时候。
但真的有再相见的日子吗,现在仔细想想,当初曾景锋莫名的离开也着实透着一翻诡异。希望他没事才好,至少在这个世上曾景锋也算是他的唯一的“亲人”了。
“蓝公子,蓝公子……”身后传后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与叫唤声,蓝野回首,看到秋红一有焦急的从前面跑了过来。秋红是这两天公孙涵派遣过来照顾秦陌的丫环,年纪在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清秀甚是可爱。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蓝野甩了下衣摆,从护拦上跳了下来,双眉拧起,走近她问道。
“秦……秦公子,他,他醒了!”秋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猛吸了好几口气再抬头,哪还看得到蓝野的半分身影。
“他怎么样了?”蓝野一路狂奔跑回清风阁,走进房内,看到秦陌正坐靠在床头,已然是醒了。而在床边坐着一位身着灰衣的老头,他右手搭在秦陌的手腕上,看样子是在给他把脉诊治。
“你总算是醒了,真是太好了!”蓝野故意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然后挤挤眼玩笑道,“若是你再不醒的话,我可真要去找一位公主将你吻醒才行呢。”
大概是见秦陌终于清醒过来,蓝野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所以有心情开起玩笑来!
秦陌不太明白蓝野话中的意思,但从他的语气中大概也知道估计又是调侃人的话,他双脸有些微红的抿抿唇,不好意思的看向蓝野轻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哥们不是吗!”蓝野闭眼朝他点点头,示意他不要在意。目光转向一直在凝神把脉的太夫,蓝野关心道,“太夫,什么情况?”
那老头看了他一眼,轻皱了下眉,有些不奈被他打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说道,“以老夫多年的行医经验,仍把不住他身上中的是何种毒。不过,他体内的毒已经用内力封住暂时不会入侵心脏,但这毒在身体里停留太久的话,对于心脉的毁耗却是极大的。如果不乘早找到解毒的方法,他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这太夫外表看来年岁已高,但声音苍劲有力,面容精神饱满,目光炯炯有神看样子也有不弱的身手。以蓝野的猜计,应该不是一个平常的太夫才对。
难倒是公孙涵特地请来的名医不成?!蓝野挑了下眉,在心中猜测着,却没有多想。
“他身上所中的是‘玉雪蝉’之毒。”虽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蓝野还是多少期望这名看似有些功底的太夫能够提供他一些有用的信息。没法子解毒,至少能告诉他们有没有谁能够解的了,像类似于有华佗在世的神医存在,也算给他们一些希望不是吗?!
“玉雪蝉?难怪!难怪在他体内的毒这般的怪异!”那太夫一听全身如被雷击了般震憾。忙又搭上秦陌的手腕,脑头晃脑,嘴里还振振有词说道,“脉搏忽快忽慢,隐隐能感觉到几股气在经脉中流窜。”
之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盯住秦陌的脸注视了半晌,喃喃道,“脸色细看之下隐隐带着一些青色,双瞳有丝丝绿光流转,果然是中了‘玉雪蝉’的才会有的迹象,与毒经上所说的分毫不差。”
“先生看来不像普通的民间太夫,不知您怎么称呼?”看到他的这番表现,蓝野心中“叮”的一声,顿觉有戏。
那太夫这才缓过神来,尴尬一笑道,“老夫叶机子,与公孙公子有几分交情,受他之托,特来为秦公子诊治。”
“公孙公子?”秦陌一听他的话,神情陡变,原先还算平缓的脸庞立刻涌起冷酷与暴怒的表情,冷喝道,“出去,我不需要你为我治病!”
“秦陌,你怎么了,为何不让太夫为你治病?”面对秦陌突然转冷的脸,蓝野也有些莫不着头脑。
更别说,从未遭受过如此待遇的叶机子,他脸上明显露出气怒的神色,轻哼一声,冷冷道,“若非受公孙公子请求,老夫也不会为什么无名小卒诊病。”
“滚出去!否则,我立刻杀了你!”秦陌面露凶光瞪着叶机子,看情形似有跳起来直接亲自将人给丢出去的打算。
叶机子气得胡子发颤,也感觉到了秦陌的非常不好着惹,起身跳逃到门前却仍不甘心的气怒道;“简直不可理欲!!”
蓝野看着叶机子离开,对秦陌的举动也没有多加劝阻,或许是因为他本身也看那个叶机子不太爽。若不是因为想从他口中更多的了解“玉雪蝉”的事,早八百年前他就不甩他了。
不过秦陌的行为是不是太反常了一些?!
蓝野侧头看向秦陌,心下一惊,急道,“你身体还很虚弱,还不能起来。”乘蓝野闪神的空挡,秦陌居然挣脱着要下床。
“你别管我,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要离开。立刻!马上!”秦陌将脚放下床,坚持道。
“就算要离开也要等伤养好了再说!”蓝野一把将他甩回床上,处在全盛状态的秦陌不敢说,但以秦陌现在这样虚弱的体质,他一手就可以把他摆平了。
奈何秦陌怎么也不肯死心的又起身挣扎下床,几翻折腾他的脸色越渐惨白,额头也冒出汗来,“我有非要离开这里的理由,你别管我。”
蓝野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忍,但却坚决不允许他下床,只不过他的动作放轻柔了些,好心劝道,“就算你有理由,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告诉我啊!”
说是这么说,但事实上蓝野可不会真这么做,就算他有天大的理由,他也不会让他下床的。好不容易他才苏醒,要是再一经捣腾指不定身体就真的要挎掉了。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原因吧!!”
飘逸的衣袂随风扬起,俊美雍容的容颜仿佛永远都挂着高雅绝尘的浅笑,似将天下盈握于手撑之间的自信与傲然,又似对世间万物皆不放在心上的漫不经心。依旧是一身的黑色,唯一不同的是衣襟与袖口多了几枝灰黑的竹,更添几份雅然脱俗的气韵。
“是你。”
“公孙涵!”
来人慢慢踏进房内,见到的是两张同等挂满震憾惊讶的脸,瞪眼发傻的表情简直可以与呆瓜画上等号。
奈何对方功力深厚,仿若没看到似的,脸上挂着一枚淡淡的浅笑,令有有种永远都无法猜透他内心想法的感觉。
“几天不见,两位在这住的可还好。”
“你也姓公孙?”秦陌双眼牢牢盯着公孙涵,好看的凤眼危险的半眯起,轻缓虚弱的声音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威胁味。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猜测的不错。在下的确复姓公孙,名公孙涵,而公孙濯正是家父。”公孙涵的声音轻轻响起,神色也是淡淡的。
此话一出,秦陌有如经历惊涛骇浪般,双目狠狠的揪住公孙涵,泛着点点绿光的瞳眼骤然一亮,嗤的一声冷笑出来,嘲讽地恨声道,“你既是公孙濯的儿子,居然敢来到我面前,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杀不了我。”公孙涵转身看了一眼秦陌饱含恨意的眼,语气非常平静详和道。
秦陌轻哼一声,冰冷坚毅的脸庞有着一股自嘲与好笑,“你是料定我现在身受剧毒,所以杀不了你?”
“不是,既便你没有中毒,你仍是杀不了我。”公孙涵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神色淡定从容。
秦陌细长的凤眼撇他一眼,嘴里轻哼一声,目光带着一丝不屑。不过,一直站在一旁的蓝野对他的话,倒显得饶有兴趣,他双手交差抱着,神情不置可否的看着公孙涵,猜想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公孙涵看了看秦陌满目不屑于顾的脸,又看了看蓝野一脸的兴趣盎然,一幅等待看好戏的表情,抿抿唇角,抬步坐到圆桌旁,“我知道你不信我,等你的毒解了,咱们可以切磋切磋,到时你便可知道了。”
“谁都知道‘玉雪蝉’根本就是无药可解之毒,你说这般话,是在寻我开心吗!”秦陌对公孙涵仿佛天生就带有成见一般,他的声音淡漠轻缓,冰冷的毫无温度可言。
所幸,公孙涵倒也不恼,垂眸沉思片刻,定睛望向秦陌从容不迫道,“我有办法可以解你身上的毒,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的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吧。”先开口说话的竟是蓝野,将交叠的手放下,他走到公孙涵的面前,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食指挠挠额头,嘿嘿一笑道,“我想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从一开始在黑风手中救下我们并非偶然,然后再以解秦陌身体的毒为饵要求他为你做事。不管你要他做的是什么事,但从你处心积虑的行为来看,恐怕这事并不容易。”
虽然只见过他两面,但蓝野看人的功底可不是盖的,几年来的商场打拼,蓝野早就明白到公孙涵心性的深浅难测。越是与他靠近就越是感觉到一股未知的危险弥漫周身。与这样的人做交易,绝对是沾不到半分的便宜。
蓝野瞄了瞄老实坐躺在床上的秦陌,寻问道,“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