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跳活跃的火光中,映出一张略显急切的老脸,正是宋祖庭,宋祖庭见离歌归来,心下甚喜,激动的道:“先生好手段,我在这若邪村呆了这许多年,却没发现还有这么一处别处洞天,奇哉怪哉,还有啊!老朽算是长了见识了,对着梧桐树拜了三拜时,心中尚且疑虑,没想到白光一闪,再睁眼时就到了这个地方了。”
宋祖庭显然是在这洞里呆的久了,憋屈的慌,遇上离歌不免要啰嗦几句,其次便是瞧着眼前这个儒雅的中年人舒服,生了亲近之意。
离歌坦然笑道:“你当然没有发现,这洞乃是我三十年前新凿,洞顶在山峰绝顶处,猿猱莫进,何况人了。那太极牵引之力本是一门道术,其中奥妙不说也罢。”
宋祖庭颇感惊讶,放眼观察四周,见这洞非常扩大,宛如一个倒扣着的漏斗,范围没有十丈也有八丈距离,亦且身在山峰中心处,乍一看倒觉得非人力所谓,不过眼前这人,他真的可以被称为人吗?说是半神也不为过吧!开山掘洞,力揽万钧,来去如风,端的让人油然而生敬畏,而且骨子里透着一股神秘。
离歌看穿宋祖庭心中想法,笑笑道:“先生勿要欣羡,若有可能,老先生在数十年乃至百年之后,也会有此绝大神通。”
离歌说话间,目光直视宋祖庭,漆黑的眸子中幽暗深邃,似乎有某种莫可名状的东西存在,却一时又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宋祖庭闻言,感到有些天方夜谭,哈哈笑道:“先生说笑了,你怀中少年或许能够,老朽活了近百年了,也算是活够了,别说是数十年乃至百年之后了,能够活过今年都是个未知数。”
离歌忽的问道:“老先生怕死吗?”说话间,神色满是期待。
宋祖庭不禁掀髯大笑,似乎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许久才道:“先生这话问的突兀,老朽得蒙先生庇护,白活了这三十年光景,若不是先生三十年前驾临敝村,老朽只怕早就化作黄土了,此生能与先生为伍,一睹仙法,于愿足矣。”
宋祖庭做梦都想加入求仙问道的行列中来,可是早年迫于生计,沉迷仕途,不可自拔,晚年身心俱疲,光阴荏苒,时不我待,现在这个年龄怕是力不从心了,因此也就对这些事情看得淡薄了。
离歌闻言叹道:“老先生过誉了,我这哪是什么仙法,我这一生,怕是与之无缘了吧!除非……唉!”离歌忽的连连叹息,似乎遇到了极为揪心之事。
宋祖庭疑道:“先生博学通玄,集各家之所长于一身,来日必可登仙途,为何与之无缘了呢,这话让老朽好生不解!”
离歌无奈地说道:“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只恨生不逢时,加之天资所限,绝难成气候。”说完满面悲戚,似有泪痕。
宋祖庭越听越疑,奇道:“难道有人对先生不利吗?八神门人先生尚且不放在眼里,还惧怕什么人来?”
离歌目光看向宋祖庭,慨然道:“神州能人奇士多如过江之鲫,岂止八神门人,崂山的几个太字辈老鬼,武当一剑的嫡系弟子,北门佛宗不消说了,更是人才辈出,密宗一脉也不容小觑,高手如云,魔门中也有为数不少的高手。更何况,这些都是凡间界的高手,一旦冲破返虚之境,练成元婴,便会到达一个特殊的神秘空间,那地方才是高手所在。”
宋祖庭听得一愣一愣的,多方组织语言才归纳出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似乎还有为数不少的特殊空间存在。
离歌面色转为郑重,他一指怀中少年,道:“老先生可知我将它带回来的用意何在?”
宋祖庭也觉得疑惑,道:“这不是贺中流的儿子吗?他天生如此,便如一个植物人,先生抢他来有何用处?”
离歌道:“正是贺中流的儿子,这少年乃不世出的天才,连老天都生了妒忌之心,竟将其六识抹去,苍天无道,苍天无道啊!”
说道此处,离歌忽变得愤慨,双目中包含无尽怒火,几欲喷薄而出,言辞激昂,抬头看天,大有詈骂苍天之意。
宋祖庭也是少有的聪明人,见状道:“难道先生想以这少年斡旋天地,扭转乾坤吗?”这语气竟是跟那天黑衣怪客孟啸风的语气同出一辙,让离歌都微感惊奇。
离歌奇道:“先生聪颖,离某人正有此意,此事干系重大,事关神州大地祸福,望请老先生成全一二。”离歌说到这里,双膝一软,扑的跪伏在了宋祖庭的面前,泪如走珠。
宋祖庭大惊失色,慌忙去扶离歌,奈何对方身体竟似有千斤之重,任凭怎样用力,都难动其分毫,也拍的一声跪了下来,急切说道:“先生折杀老夫了,哪有仙家给凡夫俗子下跪的道理,先生有何请求,老夫一并应承得了,风烛残年之躯,不足怜惜。”
离歌看了那少年一眼,依旧跪地不起,道:“离某人的意思先生怕是已经有所领悟,先生一生苦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谓学富五车,又是坚持之人,科举制度腐朽不堪,先生依旧以自己心中所想作文,不屈服于迂腐,不屑于陈腔滥调,尧舜禹汤,可见其高瞻远瞩,心中有所信仰,又兼无贪嗔之念,真是绝好的……绝好的……”说到这里,离歌一阵哽咽,似乎于心不忍。
宋祖庭大约听懂了这话中意思,竟是将自己的六识以特殊的方法转嫁给这个少年,让其醒转。
出乎离歌意料之外的是,宋祖庭不惊反喜,一跳三尺,拍手叫道:“先生这个法子端的妙极,先生快快请起,老夫有心里话要说。”
离歌惊疑不定的看一眼宋祖庭,不好再跪,起身道:“蝼蚁尚且偷生,先生丝毫不自怜吗?”
宋祖庭大声笑道:“先生此言差矣,老夫一生所学,等到百年之后,势必烂进黄土,若是将老朽六识渡给这少年,也算是成了一桩奇事,老夫所学也算是造福后人了,听先生所言,此子来日大有作为,日后必能造福神州,也算是老夫六识的功劳了,老夫就是死了,也足以含笑九泉了,先生莫要再耽搁了,快快发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