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子颠簸着到了将军府,却说这将军府虽然是红绸红花四处可见,张灯结彩毫不热闹,但是墨菱霜却敏锐地闻到了这热闹背后的阴谋气息。
果然,当她踩着寸寸金莲玉足来到内堂,这里冷冷清清丝毫没有办喜事的样子,只有丫鬟和小厮在忙忙碌碌的身影,这幅景象新娘子是预料到了,可却让喜婆尴尬了,但又碍于身份地位也没问出口。
就在墨菱霜以为那东方长卿准备把他们晾在一边的时候,一个穿着圆领丝袍的小厮带话来了:“把人带到兰亭苑里吧!”
嘿!瞧瞧这口气,这哪里是迎接新娘子的样子?分明是压供犯人的架势啊!
进门堂也不拜,人也没个影,这还算成亲吗?
新娘子此时此刻却并没有计较这点,但是红盖头下的新月眉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看来传闻也不是假的啊!那将军确实是为了皇帝背着这担子的,也确实不进女色啊。
喜婆在被塞了慢慢一兜子封口钱、出府门后这样想。
墨菱霜被自己的陪嫁丫鬟领到了再将军府的住处——兰亭苑,她一屁股沾上床榻时,就一把掀开了红盖头。周围一群陪嫁丫头和嬷嬷见到这违背常理的动作,都露出了鄙视的眼神,却没有一个上前指正,反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看她出丑。
身为两世精英的墨菱霜可不是真不知道这些规矩——没吃过猪还没见过猪跑吗?可是首先这个东方长卿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来看待,那么为什么要让他掀盖子?其次,这一举动虽说肆意、不懂规矩,却在那一瞬间让墨菱霜一眼看清了所有人的心理。
“好了,你们下去吧,我只想一个人呆着。”墨菱霜一脸疲倦地挥挥手,几个丫鬟见此也没行礼,直接扭头就走,三三两两还没出门多远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我就说吧,就这绣花枕头,哪能让东方将军喜欢?”
“就是,还自以为自己多有能耐,我看连我们都不如!”
“你们看看她那副样子,一看就知道没有受过教育的,连基本的礼俗都不知道,除了出身好、长得好,还会什么!”
“依我看啊,没几天这二小姐就要一份休书休回家了!”
“哎呀,真是的,你们说我们的运气是有多背才会被选上二小姐的陪嫁丫鬟?”
“是啊,本来进皇宫就算了,现在在这将军府里头,还不如进冷宫呢!”
“哎,好羡慕能在三小姐身边啊……”
“……”
门虽然是关着的,然而在床上眯着眼睛消化吸收原主记忆的墨菱霜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还不如冷宫?要知道虽然对于东方长卿的极其不负责任以及皇帝为了一己之私把麻烦扔给了别人,甚至为了朝政上的对抗无辜牺牲了一个柔弱女子的做法,她非常不耻,但就是因为他们那值得唾骂的行为给了她丰富的自由空间。
一进宫门深似海,她一个向往江湖自由的女子可不希望被一座宫门给禁锢着,整天玩妇人勾心斗角的游戏。
显然,这些丫头都是要收拾干净的,可是现在她得去弄清楚一件事——究竟是谁杀了相府二小姐!想到这,乌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狠厉。
同时在将军府的书房处,只见一个一头玄发的男子坐在书案前,肆意的斜刘海懒散地分布在额前。杏眼睁开,是一双漂亮如琥珀的眸子。
远远看上去并没有将军的盛气凌人,好像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煞气。
他只是个眉宇间尽是英气、冷漠和孤傲的俊男子:他没有大沥第一才子——叶晟这么温文尔雅、温润如玉;没有大沥第一战神——莫凌霄这么刚阳魁梧、英气勃发;没有大沥第一公子——楚啸涵那样风流倜傥、放荡不羁……
他只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神秘笼罩在他的躯壳上,显出一股特别的韵味和魅力。
听到手下汇报的情况,东方长卿只是冷冷一笑:果然是个草包!但却并没有追究,只是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退了下去。
东方将军终究还是在书房里过了夜,对于自己新过门的“妻子”则是漠不关心,连找个眼线安插在兰亭苑的心思都没有,唯一体现主母身份的也就是月例和同品级正妻一样了。
在他眼里,相府二小姐的价值也只有在进宫后,在皇帝身边能体现出来,现在被强行嫁入将军府了后就一点威胁也没有了。毕竟进了皇宫后对于墨俊文来说等同于在后宫安置了一个傀儡,计划失败后进入将军府时,恐怕此时她已然成为了一颗弃子,加上无才无德无能,风浪再大也掀不起一艘船。
这一点正是身为女子的可悲之处,然而对墨菱霜而言却恰恰是个天赐良机。
翌日,因为东方长卿无父无母,所以也就省去了敬茶这一道“下马威”,怕麻烦的墨菱霜对此无疑是欣然接受的。
她瞟了一眼门口嗑了一地瓜子,扎堆坐着唠家常的丫鬟小厮,只是冷冷一笑后反手一关房门。
按理说有点情商的下人一看主子这样就应该识相了,然而这里扎堆的没有人搭理,甚至有的人还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后吐了一口瓜壳子。
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在这门后的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