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洛兰大陆,德玛西亚最高级别的教堂中,盖伦正捂着胸口虔诚的祷告着。
盖伦闭着他颇具英气的双眼,脑中无时无刻闪烁着两张脸庞,“拉克丝,可爱的妹妹......亲爱的主啊,请保佑我亲爱的妹妹永远单纯美丽,卡特琳娜,希望......你可以幸福!”
教堂外,无端绕起的轻风随着教堂的钟声响起,天边映红的晚霞照射在教堂门外的古木上点点发光,盖伦拉长着近五丈的身影站立在教堂中央,一动不动,像是定立着的一块巨石,威武如斯。
就在天空开始昏暗之时,突然,大地不知为何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摇晃着的教堂仿似快要崩塌了一般,无数桌椅的晃动如同万鼓齐鸣般响彻整个教堂,原本正虔诚祷告着的盖伦惊醒了过来,看着这奇异的景象皱起了一双浓眉,赶忙往教堂外跑去。而就在盖伦跑到教堂门口时,突然闪现出一道巨大的光幕,遮挡住了盖伦的整个身影!就在刹那之后,光幕顿然消散,盖伦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个长宽不足一米的黑洞,而黑洞竟然也奇异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最终一切好像没发生过一般,教堂恢复了宁静,只余下教堂里依旧的钟声和天边若隐若现的圆月。
再一阵轻风吹起,卷起了几片落叶,响了几声蝉鸣,入夜。
“你什么狗屁御医,什么东西国手,我儿不过受了风寒,就要老子做好准备,我准备你丫全家,老子这就一刀砍了你,让你全家做好准备!我干.你大爷!”
南唐忠国公府,堂堂一代名将忠国公云不凡吹起了自己二两卷曲胡子,鼓腮着浓眉,瞪大了牛眼,头顶一片“火烧燎原”,冲着对面被称为“南唐第一国医”的孙乔邈咆哮怒吼着,一面问候着孙国医的亲戚朋友,一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就要动起手来,这可把本来骨瘦如柴的孙国医吓得够呛,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急忙闪躲着,围着两人的数名丫鬟小厮也是跟抢着喘不过气来。咋一看去,好不热闹。
“国公大人啊,尊家少爷可不是一般的风寒,他这是寒已入骨,再加上令公子本来体质虚弱,更触不得这寒气,就算是您请上大罗神仙来,这...这这这也真是无力回天啦!”见着云不凡扶着椅子终于停了下来,孙乔邈赶忙趴在了檀木桌上,顾不得已经歪了的一品太医官帽,抚摸着刚刚被狠劲抓了一把的二八胡子下颌,说不出的疼痛以及委屈急道。
“你...你......你要是不治好我这宝贝儿子,我...我......我就把你给治了!再到陛下那参你一本,庸医误人,让你全家都给我儿子陪葬!陪葬!”这忠国公也是气急败坏了起来,喘着粗气,原本沟壑明显的老脸看起来沧桑了几分。
“云不凡,你别不识好歹!老夫我怎么也是陛下钦定的一品御医兼国子监士大夫,就算你官再大,陛下再怎么信任你,又怎会听信你一面之词就要置我全家老小于死地!再说,我已解释清楚,令公子已然病入膏肓,即使医仙再世,也是回天乏术了,你这老蛮咋就这么不讲理呢?”孙乔邈也是卯上了劲来,小小的身板挺成了“笔杆”,吹胡子瞪眼了,意思是,拿人全家带着折腾,做人不带你这么玩的了。但明显还是能看出,面对着赫赫有名的“忠国公”,孙乔邈这“第一国医”真真的有些底气不足。
原本正低头喘着粗气的忠国公云不凡“呸”了几声,倒是吐出几根卷进了嘴巴的二两卷曲胡子,一只手紧紧抓着云海木的椅子,一手死死的握着拳头,渗得通红。
云不凡慢慢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满是血丝,一张沟壑脸狰狞着挤成一团,沙哑着喉咙,张开了嘴,竟流出了血来。顾不得丫鬟上前焦急的来擦拭嘴巴和几位小厮紧张的搀扶,倒是望向了趴在一旁惊出了一身冷汗的孙乔邈,一面眨巴着血丝一面开口说到:“真就没法子了吗?”
孙乔邈讶异着双眼,犹如一桶凉水泼在了他刚刚喝完一壶烈酒的身体上,心中甚是绞寒。不知如何开口,便摇了摇头,静静的看着吐完了血丝的云不凡在丫鬟小厮的小心搀扶下缓缓的坐在了云海木椅上,身为医士的他此时却不敢上前望脉,就这样呆呆的望着。
有几人见过这一代传奇吐过血,又有几人见过这位威震天下的名将何曾如此无力,甚至无助过。西败妖族八次进唐,北御长河魔人百万大军,函关之战以二十万水军慑得北汉八十万男儿不敢过唐境一步!战功赫赫,威名无人胜之!他是一代南唐国之柱石,更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三朝元老。大喝一声,便有千军万马四方来,向前一步,亦有无数子民随身后!
可是......现在.........孙乔邈看到了,云不凡老了,他......终究还是会老的!
但他却老来得子,不惑之年,老天终于赏赐了一生杀伐戎马的他,一个儿子。
那日,小儿百岁,孙乔邈在客厅中看着当年还意气风发的云不凡提着酒大声吼道:“兄弟们,我的儿子,从今以后,他就叫云盖!能把云,盖住的天才!哈哈哈哈,现在我云不凡有的,挣的,拼的,以后,都是他的!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将军这是在给自己的儿子铺后路呢。谁没点私心,好不容易来了个老来得子,这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肯定得传给这一根独苗不是。也正是这样,有个便宜老爹还不会说话的云盖便已经有了一个“少将军”的头衔。
云盖的童年时代可谓是含着“金汤匙”,云府一家拿着小云盖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从夫人,小厮,到门房,无不时时刻刻照顾着这云家唯一的小少爷!尤云不凡更甚,哪怕是小云盖做在他头顶上撒尿,他也是笑称“自有福源天上来”,一家人在有了小云盖后,不止多了些生气,也添了许多热闹的风景。
但就在云盖十岁那年,云盖的母亲突因染上了奇怪的重病逝世,小云盖趴在母亲的身体上足足哭了两天两夜,即使丫鬟小厮们生拉硬拽,云盖就是未食一米一粥,直至饿晕过去!得知消息后的云不凡当即甩掉了守在函关的二十万水军,三天三夜马不停蹄飞回了云城云府之中!云不凡回府那日,白绫簇墙,全城吊唁,无一鹊鸣,无一店开!
云盖瞪着通红的双眼,憋着通红的小脸,明显有些生气的看着缓缓走进府门的云不凡。云不凡一身铠甲,威武不屈,只是望向门前那张通红小脸,却是一脸胡渣的歉意和满心的愧疚。俩父子在府门前的庭院中对视了许久,最终云盖未脱稚气的一声“哼”后,便大步流星的离开,只留下摘了将盔的云不凡任由凌乱的发丝被风扬起。
那年,南唐一代传奇名将云不凡解甲回京,受封“南唐世袭忠国公一品威武大将军”,任南唐京都长京”禁卫军统领“。那年之后,云不凡再未剪过胡须,那一年,云盖十一岁。
在母亲逝世之后,云盖便开始变得冷漠了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对于云不凡的安排也是拒之门外,一概不理。所有云不凡请来的老师,不管是教文理,或是武道,皆被云盖无端”踢“走。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日子,云盖终于到了弱冠之年。而此时的云盖,已不是当年那个乖巧聪明的云盖了!无数的高手大家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向世人证明,长京城忠国公府的少爷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蠢材“!就连云盖自己也给自己配上了”风流才子“的称号,而这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还才子,蠢材吧,哈哈哈哈!
可云不凡从不这么认为,他云不凡的儿子怎么可能是蠢材!就算是蠢材,他也要让他站在那些凡夫俗子的上面,喷他们口水,骂他们垃圾,打得他们不敢说话!
可是......云不凡望向了房间里躺在床上的身影,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他才发现,他对这个儿子好像真的没什么印象!这是多么恐怖,甚至悲哀的事情?纨绔...败家...蠢材......什么都无所谓,你醒来就好啊,你醒来,不管你想要什么,即使这片天,你老子我拼了命都会撕下来给你!
”咳咳!咳咳...咳......“
就在云不凡两行清泪快要流出红眼之时,房间里蹦出了几声咳嗽。
”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听错?云盖在咳嗽!他在咳嗽!“正趴着桌子盘算着怎么通风报信求救的孙乔邈一下蹦了三尺高,瘦不拉几的模样像发疯的猴子在自言自语般。
云不凡无力的回头瞅了眼”发疯“的孙乔邈,顿时两眼放光,道:”怎么,是咳了几下!“
不顾众人的诧异,听到云不凡的回答后,孙乔邈赶忙快步走进了厢房。只见房中床上躺着一个病怏怏,脸庞的颧骨就像包了一层皮一样,看起来就像个骷髅,长这样子了,想不死都有些难。再回头看了看正急忙抽出银针的孙乔邈,本来也瘦小的孙乔邈比起床上的病骷髅倒也正常许多了!
只见孙乔邈抽出一跟银针,直扎病骷髅的天命穴,本来还闭着眼睛在呻吟的病骷髅顿时一蹦,跳将在床上,大喝道:”你谁啊,有病啊!拿什么鬼东西扎哥!”
“败家子儿,你醒啦?你真醒了!”原本守在门外的云不凡正忐忑不安纠结着进不进去时,听到儿子的叫喊瞬间跑到了床前,看到站起来了的云盖,惊喜得不知如何言语。
”你们谁啊,这是哪?诺克萨斯吗?“病骷髅带着半分诧异,却只能看到他有些奇怪的眼神,因为那只有”一层皮“的脸令他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云不凡正激动得很,开心说到:“什么诺什么鬼,这是你家,我是你爹啊!”
只见病骷髅像看着精神病一样瞅了瞅眼前健壮的老头,又偏了一旁刚刚扎自己正捋着自己二八胡子的老头一眼,一本正经的挺胸抬头,说到:
“两位大叔,您们好,我叫盖伦,请问,我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