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的看着周芸梓的发顶良久,叶凌韬嘴角微翘,眼中染上点点笑意:“好。”
好什么好?谁跟他商量了?只是告知!告知懂不懂?说的好像她在求他原谅似的……周芸梓轻哼一声,没有接话。
“那就依岳父岳母的意思,搬去国舅府附近吧!”视线始终停留在周芸梓的身上,叶凌韬轻声说道。
“什么?”猛的抬起头,周芸梓满脸的惊诧怎么也掩饰不住。她都站在他这边了,他干嘛还要受迫应承下来?
好笑的看着不可思议瞪圆了眼的周芸梓,叶凌韬抬起手,终是忍不住摸了摸那甚是柔软的发顶,转身离开。
这……这是什么意思?调戏她?安抚她?留在原地的周芸梓脸色变了又变,一时间竟摸不透叶凌韬此举的深意。
待到莲俏找过来,看到的便是一动也不动的周芸梓:“小姐,你怎么站在这发呆呢?夫人让你手脚麻利点,不要耽误时间。”
“你家姑爷不是回去了嘛!还找我做什么?”周芸梓撇撇嘴,径直走到一旁坐下,没打算真的去泡茶。
“夫人这不也是为着小姐好嘛!要是真回了国舅府,哪还怕那些人找上门来寻麻烦?”对于这点,莲俏坚定的拥护柳琴的决策。至于那些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脑子发热的再度送上门来找死?为着她家小姐仅剩的那点名声,还是必须得小心谨慎才好。
“找麻烦就找麻烦,谁怕谁啊?”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周芸梓的心思依旧停留在叶凌韬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上。算是亲昵吧?一时无心还是早有预谋?难不成看上她的花容月貌了?
“小姐你自然是不怕,可二夫人、姑爷还有三小姐呢?这次是分家搬出尚书府,下次呢?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想着她家小姐的性子,莲俏万般不看好日后的风平浪静。加之尚书夫人本就不是吃素的,这事肯定还没完……
“停!”纷扰的思绪被打断,周芸梓板着脸威胁道,“我说莲俏,你怎么越来越爱说教了?小心我哪天不乐意了,直接把你送回国舅府。”
“这个小姐不必担心,奴婢等着便是。”丝毫没把周芸梓的威胁放在心上,莲俏扯扯嘴角,神情恭敬的见招拆招。
“我警告你莲俏,不要仗着你家小姐我念旧,就不把本小姐的话当回事。早晚有一天,哼哼!”周芸梓怒而拍桌,咬牙狠道。
看着周芸梓摆明迁怒的模样,莲俏无语的垂下头,不再与周芸梓争嘴。还是她家夫人说的对。不能跟她家小姐对着干,否则她家小姐定会越挫越勇,干劲十足。只是眼下看来,姑爷的决定似乎并未令得小姐满意,却不知姑爷又会得何下场?
亲耳听见叶凌韬答应搬去国舅府附近,林雪和叶秋蝶对视一眼,心中无奈却也无从辩驳。而周济然和柳琴则是心情甚好,极为满意。
“好,好!”大力拍着叶凌韬的肩膀,周济然乐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不错,不错。”柳琴笑眯了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叶凌韬只点头。
这便是已经定下来了?眼见没有悔改的余地,林雪和叶秋蝶顿觉茫然,想要阻拦却无从开口。两人四眼殷切的望着叶凌韬,只盼其能改变主意,却终是徒留失望。
“真的决定了?”是夜,周芸梓端坐床头,阴着脸瞪着一派自然的叶凌韬。
“嗯?”视线至手中的书本移至周芸梓的脸上,叶凌韬勾唇轻笑,“嗯。”
“笑笑笑,早晚有你后悔的!”被叶凌韬的若无其事气得怒起,周芸梓气呼呼的翻身上床,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叶凌韬。
后悔?叶凌韬眼中墨色闪过,随即点缀上璀璨的点点星光。不过一个搬家,却足以令他看透周芸梓的心思。细细想来,他算不得亏。
“什么?分家?”叶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挺挺的自床上坐起却碰上不能动弹的腿,忍不住痛呼出声的同时仍然不忘盯着前来通风报信的灵香。
“夫君你怎么样?有没有弄痛自己?”没料想叶轻言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灵香慌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关怀道。
“大少爷需要静养,灵香姑娘您就不能安分点吗?”端着汤药推门而入的玲玉面带薄怒,说出口的话语自是极其不客气。伺候大少爷的时候就见不着人影,一转身就趁机溜进房干些不三不四的龌龊事。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放肆!”一再被玲玉挑衅,灵香的小性子跟着点爆。反正盛昕蓉不在,她也不必给一个下贱丫头留颜面。
她放肆?玲玉一口气堵在胸口,满脸嘲讽的上下打量了灵香一番:“灵香姑娘倒是不放肆,偏生大少爷回回受苦受难都是因你而起。”
“你!”本欲发火忽然顿住,灵香心思一闪,想起了这几日在尚书府打探到的消息,“没规矩的丫头就是上不了台面!就算是同母所生,也是不一样的。”
玲珑不就是好命的比她先怀上大少爷的孩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被戳中心底最痛处的玲玉面色一僵,在叶轻言些许不赞同的眼神中默默的放下汤药,躬身退了出去。
这……这是什么意思?玲玉不伺候叶轻言喝药就走了?等着她来伺候?凭什么?她又不是尚书府的丫头!要说伺候人,灵香也不是不会。只是打从她离开春香楼的那一刻,她就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再不伺候任何人!即便是帮她赎身的叶轻言,她也不可能为其改变初衷。
没错,她之所以能安然从良,并非如她所说那般拿出自己积攒多年的私房钱,自食其力的离开了那个烟花之地。而是靠着叶轻言私底下提前给她的大把银票,风光无限的在老鸨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虽说离开的时候她的腰杆挺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直,心中也认定了这辈子绝不离开叶轻言这棵大树。但是,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叶轻言从未真正走进她的心。而深深倒映在她心头的那个身影,哪怕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从不曾在她的身上投注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曾经无数个无眠的夜里,她一身薄纱半倚窗前,偷偷幻想着那个男子会从她的窗下经过。骑着高头大马也好,信步闲逛也罢。只要能看他一眼,便是她的救赎。然而,她最终等来的却是他的兄长。
其实有的时候,灵香也会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太过贪心。有叶轻言此般愿意为她赎身、更甚接她进府的良人,她的命便是其他姐妹艳羡嫉妒的好。只是,真正靠近了才知晓,这颗心总是不受她控制的乱蹦乱跳。而她魂牵梦萦的那个男子,却被她一手葬送了所有……
“灵香,你想什么呢?”推了推出神的灵香,叶轻言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还不快把药给我端过来。”
“是,夫君。”压抑心底最深处的情思因着分家而波动,灵香按捺住不该有的念头,脸上再现熟稔的娇笑。
“玲玉虽说有些不懂事,可也是爷的人。下次还是注意点。”之前放纵灵香将造次的玲玉赶出房,这一阵的叶轻言想了又想,不免又后悔了。总归还是一心念着他好的丫头,哪能如此寒玲玉的心?
灵香端着药碗的手停顿了一下,背过身的脸上阴狠乍现,口中却是不变的柔声柔气:“是灵香的不对。合该与玲玉妹妹好好相处的。”
“还有玲珑,你没事多过去走走,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不要让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怠慢了。”说起玲玉就想到玲珑,那个怀着他孩子的娇弱女子,良善而美好,从来都是不与人交恶的性子怕是受了不少闲气。
一个又一个……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她的良人?眼前浮现出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身影,灵香深吸一口气,极力撇除烦躁的思绪。
不管诸人作何所想,二房搬离尚书府的日子终归还是定在了三日后。彼时盛昕蓉正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在玲玉的挑唆下,恶狠狠的砸下一地的碎片。
而叶涛威这个每日都需上朝的朝廷命官的脸上,无疑多了几道细长的指甲印,极为丢脸的惹来不少同僚的取笑。
对此,叶凌韬保持一贯的淡笑,对所有人的打探皆是沉默以对,避而不谈。
然而这个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提国舅府找上尚书府的事情早已闹的人尽皆知。是以,尚书夫人对尚书大人动手的传闻迅速的蔓延开来,不到一日就传遍街头巷尾,沦为令众人惊愕不已的笑资。
听闻此事,国舅夫人柳琴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水,笑的甚是优雅淡定。周济然这个国舅爷却是闲不住的四下串门,大大咧咧的附和着各种猜疑和议论。一时间,整个帝都异乎寻常的将注意力皆投注在了尚书府的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