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山泽之中,青年一身蓝衣,静静的靠在巨大的古树一侧,额头一缕白发垂下,白发之下,是一朵黑色的莲花印记,隐隐透着蓝光,望着碧蓝的苍穹,似沉吟,又似感怀,良久无语。一阵鸟雀惊起,他的眼神蓦地一冷,心中亦是一惊,单足轻轻点地,倏忽间飞至古树顶端。
“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我错了?”方才青年所在的地方,此刻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也不知她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你,在找什么?”不知何时,他御风而下,站在她身后,语气冷冷,眼神仿佛是寒冬里的霜雪,丝毫不含温度,她浑身颤了一颤,缓缓回了头,“我……我并不是贼的……”她似乎急于表达清楚立场问题,许是被他的眼神吓坏了,“我问你,找什么。”他倒不依不饶,只是想知道她的目的,至于她是不是贼,于他而言,并不重要,只要闯进这里,他都不会欢喜。
“我……我只是……书上曾说古时有应龙逐于南地,所以……”她的话也说不大连贯,被人用这样生冷的眼光盯着,她尚能继续说下去,已然是很好。“龙鳞?”他的声音一直都是淡而冷的,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额头的白发迎风微微浮动。“是……”她的语气一下子轻了许多,头也低了下去,“虽然只是传说……但是父亲,他快死了。”
他的心里微微一寒,父亲吗?自己好像也是曾有过的,但现在呢……
“值得吗?”他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心灵,她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过身,从怀中轻轻一探,眉头微微一皱,手中便多了一片东西,闪着幽幽蓝光,他握在手中,那东西忽的成了一朵小花,蓝光也瞬间消失不见。“世上本无应龙,只有灵药,不过世上大抵不会有这样的好事。”
她只是一怔,旋即抬头盯着他的背影,“只要能救父亲,我的命不算什么。”
“很好,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还会在这里。”
一个月后,他一身红衣,仍旧是靠在那棵高大的神木旁,微闭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他静静的说,眼睛也没有睁开,他并没有指望她会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许是太无聊了而做出的无聊的事也未可知。
“你的药,很有用,所以我回来了。”她站在不远处,一身白衣,眼神不再似之前那样闪躲,反倒是视死如归的淡然,“你会跳舞吗?我喜欢看蝴蝶,却没有看过美人起舞。”他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略瞥了她一眼,语气清冷,可是隐隐的却又有一丝寂寞,她觉得或许是错觉。
“你的舞很好,现在,你可以走了。”一曲舞毕,他又闭上了眼睛,不再多看一眼。“你,难道……”她讶然,只是一支舞吗?她没有料到。“或者,你想留下?”他不由的睁开了眼,眉头皱的很紧,却并不是因为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我还是会一些医术的。”她试探着走近,虽然看的并不真切,但是她仿佛能感觉到他此时的痛苦,“离我远一点!”他发出沉沉的吼声,身体的苦痛让他不想多说什么,“你走吧,交易结束了。”
她怔了怔,转身要走,却只听倒地之声,他终究还是没能撑住。
他卧在她的膝上,幽幽的看着蓝天,“我也曾是在天上的,只是如今不成了……”她微微一叹,“传说当不得真的……”他不由愣神片刻,旋而笑道:“是了是了,天上地下,本无应龙……”他无力的笑着,额前那一缕白发垂下,黑色的莲花透着森森的冷意,黑气缠绕,“我也曾是有父亲的……”,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像你一样有父亲的。可是后来他丢弃了我……再后来,上天弃我,接着,众生弃我……”她静静的听着,并不打断他,“我沾染的浊气太重,回不去了……”他的语气是万年冷淡惯了的,此刻却莫名的有了一丝哀伤,“从没有人来过这里,我以为我会就这样死去……”他微微闭上了眼,忽然觉得一切也许并没有那么可怖。
她看着怀中的人,渐渐没了生气,半晌,咬破舌尖,缓缓靠近他的额头,浅尝辄止,“交易是应当完成的,书上也曾说过,以血为契,或许真龙是不必死的……”
血入莲印,黑丝渐消,一朵红莲悄然印在他的额上,他看着怀中的人,一切了然,“不要……”他的嗓音有些枯哑,果然还是丢弃他了吗?果然还是要一个人吗?
“交易,结束了。”他低低的在她耳边道。
上古时,神龙之六子应龙因助黄帝败蚩尤于长江,神力耗损,染尘世浊气而不得回天,遂自逐于南方山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