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赵云刚想翻个身换个姿势的时候,身体突然僵住了。门外雪地中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踏雪声。赵云起身侧耳倾听,三个人!脚步较重且浑厚有力,是三个有身手的男人。
赵云眼睛微眯了起来,别离的时刻来的真快,说来就来。
轻轻地把系在床腿上的绳子解开,松开,“啪”地一声,触动了赵云早早准备好的机关。仓促之间机关很是简陋,赵云却无暇逗留,翻身滚入床底,瞬间消失在屋后的深夜里。
天空玩命似的飘着鹅毛大雪,赵云起先只是静静地向前摸索着前进,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因为寂静的夜晚,意外的声音会显得格外得突兀。当草屋被远远地甩在身后,赵云开始夺路狂奔。
赵云知道自己的机关陷阱不会为自己拖延太长的时间,也许床下后墙上挖出来的逃生洞穴很快便会被发现。
鹅毛的大雪看起来应该是那么的美,如果是呆在温暖的房间欣赏着这样的大雪,确实有这样的感觉。而奔跑中的赵云却无暇欣赏,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是雪片打在脸上时那丝丝化不开的凉意。
且说房屋前刚刚摸到近前的三人,并没有刻意减轻自己的脚步声,就这么直直地走到了门前——因为目标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明亮的白雪照亮了他们的面庞,如果赵云在此的话,一定可以认出领路的人正是白天见到的有一面之缘的那个人,而此时他脸上那趾高气昂的神情早已隐去不见。身后也不再是他的两个跟班,而是两个身材魁梧满脸杀气的陌生人。
接到大夫人的命令后,二人便着手准备,在知情人士赵二狗的口中得知目标竟是一个六岁的娃娃,两人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在仆从领头赵二狗的热情招待下,三人从雪片刚刚下起一直吃喝到鹅毛大雪,才匆匆向赵云所在的茅屋赶来,此时已是深夜。
“二位大人,这就是那个小崽子的住处,大夫人的意思是干净利索死不见尸!”赵二狗来到门前站住脚步,回头压低声音,恭敬地对身后二人说道。两人只是点了下头,同时抽出腰后的短刀,一人向前,一脚踢开了并没有上锁的木门,迈步走了进去,速度很是敏捷。
身后两人迈步也要跟上,可是这是意外突然降临。只听得一声闷哼,先一步进入的大汉,一声闷响,以更快的速度被撞飞了出来,刚好撞到了身后的两人,这股力量很大,三人直接飞出,摔倒在门前的雪地上,而赵二狗直接来了个狗吃屎,不,现在应该是“狗吃雪”。
一根吊在屋顶的大木桩,正来回摆动,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原来是一根“拒客桩”,它明明白白的告诉三人——此屋谢绝访客!
这一撞很是突兀,三人毫无防备,结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均是头晕目眩,一时竟爬不起来,而靠前的这位更是严重,胸前已是血红一片。
原来木桩顶端被做了阴险的改动,一根根参差不齐的尖木刺被绑缚在木桩的前端,仔细看来尖刺的做工很是粗糙,好像是仓促间削制而成,但看一看门前这位,这并不影响它的威力。
稍稍安抚了下轻度移位的脏腑,身后的壮汉第一个站了起来,上前检查了下同伴的伤势,简单的包扎了下,三人同时站了起来。现在两人的眼睛已不再是醉意朦胧,都因愤怒而充血,因充血而变得血红一片。
两人一个箭步轻松绕过木桩,冲进屋内,先前的慵懒已消失无踪,动作充满了爆炸的力量感,空气中充满着杀气。两步弹到床前,不由分说就是一顿劈砍,可怜了一床棉被,现在已经看不出它的本来面貌了。
动作骤停!迅速扫视了下四周——这小子不在屋内!
此时赵二狗才珊珊来迟,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向屋内走来,踢飞了砖头,撞掉了破碗,还碰倒的一根竖在过道旁的木棍。
“轰……”一声巨响,三人被突然掉落下来的屋顶埋了起来,乱草堆一时间没了声响。
奔跑中的赵云突然停住脚步喘了声粗气,回头看了看:房子虽破,可到底还是比外面暖和不少,可惜回不去了,也不知道草屋怎么样了,可惜了……
一个转身,赵云稍微变换了下方向,又向前疾驰而去,他毫无目的,只是想先离开此处再说。路是人走的,对未来他并没有迷茫,希望总在前方。
深夜,倒塌的茅屋,杂乱的茅草中微微隆起,突然爆破开来,两个人影迅速跳将出来,仔细看来正是不请自来的两位壮汉。现在的两位哪还有刚开始时的“光鲜亮丽”,两人身上已满是狼藉,相互对视一眼,一人开口道:“大哥,这个小子很是古怪,年纪轻轻的竟然有这等手段,看来不好对付”。
闷哼一声,另一人轻轻揉了下刚刚受伤的地方,冷哼一声:“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个毛孩子,兴许是从哪个猎人那里学到的手段,粗鄙的很,要不是咱俩疏忽大意,这些简直是小儿把戏怎可能伤得了大哥我。”
停顿了下又接着说:“不过接下来,他可就没什么猴戏耍了”,狠狠的握了握拳头“大夫人,交代下的事还是要快点办好的,六岁的孩子无依无靠的,他能能到天上去?抓到他,老子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说着回头看了看刚刚才从破屋废墟中爬起的赵二狗,又是一声冷哼:“废物!”接着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赵云离去的方向。
这俩弟兄正是大夫人花了十两白银请来的刘大和刘二两兄弟。两兄弟本是隔壁刘村的地痞流氓,专门靠欺诈穷苦百姓过活,手下倒是有三五个不三不四的人,在刘村一带很有力量,因为一贯的睚眦必报和心狠手辣,倒是无人敢惹。一身不高不低的功夫,附近鲜有对手,两人倒也识时务,对一些附近的大户倒也从来不敢招惹,所以兄弟二人便安然长期在附近称王称霸起来。
这次大夫人派管事找上两人,说明来意并附上白银十两,二人大喜,痛快的连声答应。要知道,对于百姓来说,白银那可是稀罕的东西,有的人一生也没接触过白银这东西,因为他们没什么能值个白银的价,终其一生也就使个铜板就绰绰有余了。
对刘家两兄弟,十两白银也是巨款了,够他们吃喝玩乐好几年的了。记得上一次得到白银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那还是收到一位过路富人的赏赐,一颗银光闪闪的银豆子,就这也让他们受用了三个月。
这次听说就是去对付个六岁的娃娃,怎能不让两人轻松惬意。
可惜乐极生悲,竟弄得个满身狼藉,一路追踪的两人,心中不免有些郁闷,迎着漫天的大雪,更是渐渐升起了火气。
赵云并没有着急拼命地赶路,而是跑跑停停,时不时地歇一歇。倒不是他艺高人胆大,而是他知道,在雪天,特别是这种恶劣的天气里赶路,不能着急,虽然后面有敌人,但也不能过多的消耗自己的体力,如果跑得太急,见汗太多,过多的水分流失会使自己的体力过度消耗,体温会慢慢降低,到那时自己后劲不足后悔就来不及了。
而且这漫天的大雪,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鹅毛的大雪会很快掩盖住自己足迹,后面的人很快会迷失追踪的方向。所以赵云时而停下休息一下,看起来只是像着急赶路,不是在逃命。
刘大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改变方向了,刘大刘二同时皱起了眉头,刘大弯腰检查了下四周,雪下得太大,足迹到这已经完全消失了。
“看来我们小瞧了这小子,这三转两转的,到这就消失了”刘大皱了皱眉头,回头对刘二说道。
“大哥,这可怎么办,咱们可是收了大夫人的钱的,找不到可是不好交代啊”刘二也是皱起了眉头。
“是啊,赵家的这个大夫人咱们可是惹不起,可是……这个小子也太滑溜了,无能为力啊……”刘大现在已是愁容满面。
不过接着刘大向远处看了看,一丝笑意从眼角泛起“弟弟,不用烦恼,看方向这小子是跑到山区去了,这可是自寻死路啊,呵呵……”刘大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子哪出过远门,不知道山里这时有多危险,成群的野狼经常出没,就是我们遇到其中的一两只也是又去无回,更别说一个六岁的娃娃了。”
“对啊,大哥”这是刘二也满脸泛起笑容。
“再说,大夫人不是要死不见尸吗?咱们回去就说处理掉了就是了,走,回去!”刘大计上心头,说完拉着刘二消失在慢慢雪海。
略去刘大回去如何与大夫人分说,且说大雪中的赵云正走走停停向前赶去,不知不觉已深入一片茂密的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