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骆可可再也熟悉不过。
卓昀。
回来的正好,骆可可正在为该如何寻到他并拿到那封该死的信而头疼。
只是卓昔……
卓昔已跃出窗外,骆可可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刀已经架在卓昀脖子上了。
俗话说,女人打架男人回避。
但这俩男人要是打起来,她究竟是该回避还是该冲上去帮卓昔加油?
稍作思虑,骆可可还是决定回避,卓昀那个超级偏激狂,她稍微走错一小步都会将他彻底激怒然后翻脸,偏偏卓昔又不忍心杀掉他。面对疯子,无数人用鲜血告诉我们,能躲多远躲多远。
骆可可本以为他们两兄弟会打起来,可没多久,卓昔就放下了刀。“谁废的你的武功?”他面有怒色。
“廖不屈。”卓昀淡淡道。
骆可可这才留意到,卓昀脸上有不少伤疤,他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走路时似乎还有些轻微的跛。以前的面瘫忠犬此时就像一条落水狗。
卓昔的脸色很难看。
骆可可知道他对卓昀的仇恨,而今卓昀武功已废,还这般落魄,卓昔赢了,却失去了正面交手的机会。
廖不屈……
默念着这个名字,想着温柔的小林子,骆可可没有来的觉得心闷。
这种情况下两兄弟自然打不起来。杜成思带卓昀下去略作收拾,他再出现时身上穿着的卓昔的衣裳,却看起来空荡荡的,他已瘦得皮包骨头。
卓昔派杜成思打了一壶酒,两兄弟就着几碟小菜,随便聊着。
骆可可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年幼时打野鸡,掏鸟窝的故事,他们的故事中少不了女配可,而骆可可也觉得自己真的成为故事中的那个被两兄弟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原本以为可怕的相遇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温馨。
所谓亲兄弟,就算背叛也难以真的恩断义绝。
更何况他们之间本也没有彻骨的仇恨。
没多久,杜成思又神秘兮兮地来找卓昔,耳语了几句,卓昔就慌慌张张地走了。他离开后,骆可可开始觉得忐忑不安。
而卓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在骆可可眼前晃了晃,来到火盆边,他很费力地蹲下,准备将信撕掉。就被骆可可赶紧一把抢了去。
骆可可展开信仔细看了一遍,果然是那封记载着可怖真相的信。
卓昀看着骆可可将信一点点撕碎,投入火盆中,灰飞烟灭,期间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而骆可可终于松了一口气。信没了,木依空口无凭,这一关终于过了。她原本还准备了不少“收服”卓昀并得到信的计划,现在看来,她之前真是想太多了。
烧了信,卓昀艰难起身,坐在椅子上,接连喘了好几口气却没有离开去休息的意思,面对这随时可能抽风的偏激狂,骆可可也没胆子将他撵出去。只得有一句没一句陪着聊天。一个不留神说到了林子予之前挖陷阱的事。卓昀轻描淡写道他现在脚有些轻微的跛,就是被那个陷阱害的。
骆可可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过了,“不就是掉入陷阱吗?怎么会那么惨?”
“廖不屈挖的陷阱会简单的只是一个陷阱?要知道,就是栽入他顺手掏的洞中,也不死就残。”
被哽住的骆可可重重点了点头,这话倒是说得在理。她有些好奇,卓昀似乎知道廖不屈的长相。卓昀却说只是无意见过一次。
话头到了这里,又被打住了。
天色开始暗了,渐渐能看见火盆里的火星时明时暗。死盯着火星,骆可可心里有些抱怨卓昔,也有些担心,他像这样赶着离开,将她丢给卓昀,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可卓昔也说过,再也不会丢下她,每念及此,她又有些委屈。
见她这副神魂游离的样子,卓昀叹了一声,那张面瘫的脸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过了会,他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只沉甸甸的金镯子。很眼熟,似乎是卓昀以前送她那一只,那镯子后来被骆可可用来打廖不屈了,再后来,就没有了。
现在镯子在卓昀手中,也算是物归原主。
骆可可本以为卓昀又会将镯子送给她,卓昀却似乎没那个打算。只是说这个镯子其实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
此话乍一听没什么不对劲。
但如果骆可可没记错,曾几何时,有人说,卓昔他们两兄弟当初因为穷才被卖入女配可家的……
她很想问卓昀:你娘若是有这样一只沉甸甸的金镯子留给你,你们俩兄弟还会被卖掉?
套用一句民间俗语,说谎不打草稿。
不过,知道是否是在说谎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对这种偏激狂,就算知道他在胡说也不能马上拆穿,否则,后果可能很严重。
卓昀在这种时候拿出镯子自然有目的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骆可可只得乖乖坐在他面前,听他回忆没有卓昔在场的他们俩的时光,没想到,在卓昀眼中,女配可竟然是一个无比温顺可人的乖孩子。卓昀话语中也不乏对女配可的各种爱慕。
“那你为何要背叛?”懒得再听他絮叨,骆可可直接发问了。
看着她的眼睛,卓昀将镯子轻轻套上她的手腕。“因为你把镯子丢了。”
骆可可:“……。”
事情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日骆可可用镯子打了廖不屈后,浑浑噩噩地就将镯子弄丢了,鉴于廖不屈一直追在她身后,被廖不屈拾到倒也在情理之中。
问题的关键在于,廖不屈拾到镯子后,对卓昀说:你看你家小姐已经将定情信物送给我了,你家小姐已经爱上我了,你家小姐彻底抛弃你了。如是一类的话后,卓昀就决定彻底背叛了。完全没去考虑究竟是谁先将骆可可抛下,以至于让她遇见廖不屈的。
听完故事,骆可可觉得这卓昀的偏激已经到达一个新的顶点,只因为一个明显不是他娘传下来的除了够沉,也没啥特别之处的镯子,问也不问就将她出卖了,十几年的情意当不得一番中伤之言,看来只要事情稍微偏移他计划的一点,他就会抓狂。
“可是卓昀,若是我送给廖不屈当定情信物,我还会被他追得满山跑吗?”骆可可问得痛心疾首。
她以为卓昀会恍然大悟,却没想到,卓昀当场跪了下来。“小姐,我错了。”
骆可可不知所措,卓昀没跪多久就开始咳嗽,咳了一会儿就开始吐血。
骆可可吓了一大跳,正想将他扶起来,卓昔却回来了,轻轻扶起卓昀,又在他后背拍了两下,卓昔面上的火气越积越重,“又是廖不屈?”
卓昀点点头,卓昔的脸色越来越白。
卓昔和廖不屈的梁子结定了。
气氛也一下死寂。
许久,卓昀又突然低声问,“小姐,那个叫尼采的男人呢?被卓昔赶走了?”
骆可可:“……”
所谓偏激,就是那种不管时代如何变迁,不论命运怎么发展,不考虑这个社会是否已从原始社会飞奔至资本主义社会,更不会考虑时间地点人物场合,脑中只会固执于某一点的那种人……
骆可可忽然好喜欢卓昔,人家卓昔才懒得管谁是尼采谁是叔本华呢!
但这次骆可可学乖了,她告诉卓昀被抓走的聂诘字尼采,顺便将聂诘和杜成思的关系添油加醋了一番,终于,卓昀满意了。
脸上写着大大囧字的骆可可正打算铺床将卓昀赶上去,院中却又闹腾起来。片刻后就听见一个尖利的嗓子鬼哭狼嚎,“女施主,小和尚想你啊!”
骆可可:“……。”
雀跃出门,果真是释空。
释空原本光亮可鉴的秃瓢不见了,长出了一些硬邦邦的发渣,加上吊儿郎当的模样,骆可可莫名觉得他像一只刺猬。
以前,释空说,方丈死了,他也不想当和尚了,但看来,就算不当和尚,和尚话却还是改不了的。释空不会知道方丈的死只是因为他用绳子绊了木依一下,如有可能,骆可可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知道。
才走了几步,释空就跑来一把将骆可可紧紧抱住,顺口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女施主,小和尚想你啊!”
早已习惯这疯颠颠的怪和尚,骆可可倒也不觉得这一亲里面包含着多大的感情,说来若是她鼓励释空再亲一口,释空铁定会放手。
但偏激狂受不了了。推搡是免不了的。
卓昔将卓昀扯走,笑眯眯地看着释空,“和尚,多抱抱我家小姐。”
“我偏不!我就要放手!”
骆可可:“……。”
看来,还是卓昔懂得这个毛病人。
门又被敲响了。
春节才过就这么多人来“拜晚年”干嘛呢!
而这一次,来的是穿着一身牡丹富贵花鸟锦绣外袍的廖不屈。他今日戴着一张艳得人心烦意乱的面具。
释空瞬时同骆可可建立统一战线,对他来说,廖不屈是木依一伙的,也是他的敌人。
卓昀的武功是廖不屈废的,看见他自然同见到杀父仇人一样。
倒是卓昔,面不改色,就像遇见一个多日不见的普通朋友。
“你怎么会来这里?”开口的是卓昀。
廖不屈都懒得将脸转向卓昀那边,声音却如一把利剑,“哪里来的丧家之犬?”
“你这人好大脾气!”廖不屈带着面具,释空自然不会知道他就是林子予。
只见廖不屈将头轻轻一扭,道,“和尚高兴自己不高兴。和尚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释空一下就被问傻了,开始使劲抓脑袋。
“让开,本座不是来找你们这些杂碎的。”
廖不屈要找的是卓昔。
骆可可觉得有些头疼了……
当不高兴、偏激狂和外表是人格分裂、本质却是******人格的疯子聚在一起,她才深切意识到工口帝的可爱。
现在四大疯子凑齐了,需要她去倒腾张麻将桌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