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做到“虽然人家对我们很亲近,而我们仍能与对方保持适度的尊敬;或当对方对我们保持距离的时候,我们仍能处之泰然”那么,我们就称得上是君子了。
交朋友和对待其他任何人一样,都应多为对方设想,少为自己设想。
你如果爱你的朋友,你应鼓励他向上,不影响他的工作或学业,不影响他的家庭,帮助他使他快乐,但不必因一心想要把他据为己有,而患得患失。
为友情的得失而忧虑的人,是因为他缺少一种“自持”的力量,缺少一个人所应有的自信与坚强独立的精神。
朋友是求不来的。朋友失去了,也只好让他失去。
一个人,必须先有自己,而后才可以有朋友。有些人把自己全部依赖在朋友身上,一旦这朋友离弃了他,他就茫然失措了。
5.朋友
(台湾)吴淡如
吴淡如,女,1964年生,台湾宜兰县人。台湾作家,著名的电视台、电台节目主持人。已出书多种,大都是畅销佳作,如《真爱非常顽强》等。已连续5年获金石堂最佳畅销女作家第一名,被誉为“台湾畅销书天后”。
基本上我仍有“乡下孩子”的单纯特质,见过面就有三分情,就是朋友。
除非……
住在城市这么些年,知道每一个勉强下的定义几乎都附带着但书。附带但书,是因为吃过了些苦头,也因为洞察了些世故,了解天底下一样米养千万样人——上天造人是“有物有则”,有的相近,有的相悖,有的人彼此凑在一起会活得更加愉快,有的则会像斗鱼一样两败俱伤,他的“我”与你的“我”两相妨。
相信上天自有主张的人,必相信,不是每个心灵上的“人种”都可以放在一起。
就把这种冥冥中的定理定义为“磁场”吧。不然,无可名之。
“磁场”也是奇妙的,有些人你第一眼磁场不对,后来因缘际会,成为你的知音;有些人,一碰了面就与你展开一场友谊的热恋,结果,因为某些事件,你发现他不是你想象中的人。你们的亲密关系,原来只是想象力天马行空的结果。
有时怨不得他人,他并没蓄意骗你,只是他没你想象中那般义气,或他有他的“难处”。
而所谓“难处”,若非事到临头,很难现身。冠盖满京华时是朋友,在斯人独憔悴时未必是朋友。
有人感叹,“人生如鸟同林宿,大限来时各散飞”;有人在朋友“背信”时咬牙切齿地指责“最好的朋友将是最坏的敌人”,再也不相信朋友,交友时如临深渊。我只觉人生变数实在多,对朋友可以持平常心,不要太在乎别人对你的誓言是否永远不变,万一患难时见不了真情,大小了不要再对他推心置腹就是了。就算丢了一个朋友,也别变成一只哓哓不休的恶狗,一直吠到连没辜负你的朋友都怕。
当一个人的人格中失去继续信任人的能力时,他同时也没有办法容忍任何的友谊。
我常觉“信任”是人和人眼眸言语交会时所产生的,最美妙的化学作用。
信任,说来简单,其实复杂。没有自信的人,很难信任没有血缘裙带关系的人;对人生不能开敞心胸的人,也终生无法品尝信任的美味。信任,须先明白,自己的眼光未必都是对的,若一时错,也别念念不忘,提防着一错再错。
信任,是可以像庄子所说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汀湖。当人生路并肩而走时,享受挨挨蹭蹭的感觉,就算人生路各奔前程,相隔万余里,多年不见,仍是朋友。
偏偏有些人以为,朋友就只能挨挨蹭蹭。有些人谈恋爱,也只爱挨挨蹭蹭。不能天天相见,就开始心生疑窦,十天半月不见,或每周只能见一次,就担心感情不能持之以恒。他们一定要时时“不离不弃”才叫朋友。
我们野心勃勃地想要天长地久的感情,却只会用眼睛谈感情,看不见,就认为会失去,是我们面对情感时最大的矛盾。
那不是有厚度的感情,只是控制欲。
每个人对朋友的定义不一样,竟是我最近才察觉的。
对朋友的定义其实等于你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度。
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里,有个很熟的同性朋友问我一句她大概酝酿很久的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直觉地吓了一跳,心想,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怎么认识了这么久,忽然用这句话来拷问我?
像一只鱼,忽然被猫用爪从鱼缸里捞起来,丢在干硬的地板上一样,张着嘴,奇怪着自己为何呼不出泡沫来。我的思绪在严重的混乱后空白一片,呆呆地看着发话的人。我想知道她为何问这句话,却又不知从何理清她的问题。
“我们不是朋友,那是……是什么?”我瞠目结舌,问。“所以我问你我们是不是朋友呀?”
“朋友……那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我感觉我们的交流电波发出沙沙沙的短路声音,所以我企图用点理性找出真正的断电原因。
“哦,比如我跟某某,她跟我无话不谈,连她和她男友的一些小事,她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我思考着她的定义——真糟糕,照她的定义,我这一辈子大概没有所谓的朋友。我没有“无事不谈”的朋友。有的朋友可以谈文学;有的朋友可以谈人生也可以谈怎么大血拼;有的朋友可以一起扮演三姑六婆;有的朋友可以互相嘲谑;有的朋友是最佳玩伴,但我发誓绝对绝对不要跟那种“一痞天下无难事”的人成为工作伙伴;有的朋友喜欢慷慨激昂议论时事,我虽甚无兴趣也得忍着听让他快乐;有的朋友偶尔在背后说你一点小话但也不打紧;有的朋友本身永不改掉我最痛恨的重男轻女习气,但我骂我的,她做她的,在我们分享香喷喷的奶酥面包时,我们和乐融融,一点歧见也没有。
我交朋友几乎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除非他所制造的不适感尽是负面的——一看到他,你就觉时日维艰,度日如年,那么大家最好“各自寻须各自春”。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我……可是按照你的定义……真的要一五一十才是朋友吗?”哎呀,怎么可能。我从来没跟朋友报告过:A君某月某日牵了我的手、吻了我的唇;我也觉得一个人应该有隐私权,不然所谓的朋友体系正好形成欧威尔《一九八四》中秘密监视系统,一个朋友等于一个托在你身上的隐藏式V8摄影机。
“我对朋友是很挑的。”她说。
相对之下,我大概得承认,我对朋友几乎是不挑的,不预设任何立场,除非磁场大不相同,除非相见不如不见。
她应该是想告诉我,“挑”上我做朋友,我应觉光荣。没错,有她这个朋友我觉得很不错,但“很挑”两个字,让我感到自己是水果摊里被人拣来选去的水蜜桃,要新鲜完美才有资格卖掉。
原来,当“朋友”也可能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我由此恍然大悟,有人对朋友的定义与我绝不相同,他们挑朋友的逻辑是:除非你如何如何,否则你就不是朋友。与我“先天性”对朋友的定义:“你是朋友,除非你……”大相径庭,他们用的是筛选法,我的或者该叫消去法。
我想我对这世界较为信任,虽非事事天真。
我也发现,有些朋友之间存在着微妙的竞争心,也碰过有些则总是把朋友当对手的人,你的光芒不能盖过他,他必须鹤立鸡群。有些人需要朋友,又处处防着朋友爬得比他高,也听过有的女生“她找不到男友是她的事,却处处阻挡我嫁出去”的怨言飞语。
老朋友是经过时间与个人荣枯考验的朋友。
开朗乐观的朋友绝对是益友。
在朋友渡过人生难关时,我知道,有时不要急于两肋插刀,只要给他“Standbyme”的感觉。为朋友太积极而害事的例子,我就看过。比如A快失恋了,你急急替A去骂他的情人B水性杨花、喜新厌旧。到头来是害了B与A决裂得很难看。
朋友间尽量不要有金钱大往来,不是丢了钱,就是丢了朋友,通常,两样都丢。
你可以帮朋友渡过情绪障碍,却不能一直成为他的情绪风向标,随他东西南北乱转,不然,他养成习惯做无主孤魂,你也会因长久受精神勒索,半夜里接他哭诉电话而六神不安。
以上所说的“朋友”二字,换成“情人”也无何不可。
我其实并不爱为感情的种种名词下太明确的定义,只因下了定义,就有拣择,有拣择,就有利之所趋,就不是真情流露,所以我未问过人,你当我是朋友,或你爱我吗,为什么爱呢?
能讲出为什么而爱而相知的,就伧俗了。
过眼滔滔云共雾,算天下知己吾与汝——我一直很喜欢这一句话的大气,只因过眼滔滔云共雾,啊,你必说,是因昨日你供我一个李,还是今日我还你一个桃?写字写得哓哓不休的我,有时很怕答,为什么……也许不为什么,就为我高兴与你一起微笑。
6.交友距离
申力雯
申力雯,女,1949年生,河北秦皇岛人。当代作家。出版有小说集、散文随笔集《女性三原色》、《女人的四十岁》、《女人的穴位》、《京城闲妇》等,曾获《当代》文学奖、特区文学奖等多个文学奖项。
突然之间,你会发现人与人之间的接触逐渐地多了起来,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互通有无,于是空间一下子变得拥塞了。当今正是社会转轨时期,价值观念如此的多元,如此的怪异,生产与生活的竞争,使人的内心产生各种各样的困惑,内心的荒凉与孤独需要向朋友倾诉,于是朋友这种称谓骤然间密集起来。
朋友在认知和接受上都难免主观,不像师生、父母、手足那样明确了然。世界上任何一种事情都有自己的规则,遗撼的是许多人不懂交友之道,常常把朋友这种本来就脆弱的关系,搅得很尴尬。
电话是一种通讯工具,有人自以为是朋友关系便可以随时拨动话机,甚至是在午夜也可以为一介小事而喋喋不休,他(她)或许因宣泄而畅快了,而对方却因这突发的闯入彻夜不眠,次日的工作又该如何应付?
家是属于自己的空间,绝不是别人可以随便出入的公共场所,家具有鲜明的个人属性,有时别人的随意造访即使出于好意,也会使我们的生活秩序全部被牵动,这种人情的交换,会使我的心里感到很紧张。
家中的藏书、激光唱盘也像家中其他东西一样具有个人属性,造访者不得因它具有文化审美娱乐属性就随意借取甚至名借实拿,这给主人的工作生活带来许多不便,这样的朋友我便觉得是一种负担了。
生活本来就紧张,时时还要戴着面具,在外应酬好像穿着高跟鞋走长途。和朋友在一起的感觉好像是换上了宽松的衣服踩着软软的拖鞋,靠在沙发上喝着柠檬茶,朋友的可贵在于轻松自由,最不可取的就是强求霸占。
距离是维持朋友关系最重要最微妙的空间,一旦空间被挤压被侵占友谊的大厦就会倒塌,遗憾的是有些人不善于调整距离,恨不得朝朝暮暮泡在一起,这便犯了交友的大忌。
朋友之间长久相处的秘诀就是距离,绝不是频繁的接触,人像刺猬一样靠得太近就会相扎,离得远一些就会有一些牵挂。
世界上没有一种关系是可以永远不变的,朋友是一种随时可以改变的关系,也是一种难以真正确定的关系。“君子之交淡如水”是一句朴素的真理,当人忽略了“距离”就会使朋友之间轻松自如的关系变得紧张、压迫,充满了危机。
朋友之间最高的境界像淡淡的清茶,浅浅的溪流,没有要求,没有利害,没有是非,相聚只因随缘,好像在春雨中的竹楼里品茶浅谈,又好像在大雪纷飞的冬日围着通红的火炉促膝谈心,品尝着火锅中翻滚的羊肉片,舒展的白菜,白嫩的豆腐。
朋友之间忘记距离,人就失去了自己的空间,会有窒息之感,甚至有一种被侵略的感觉。人最终和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和自己在一起,那是最平静、最永恒的时候,在自己的空间里可以养伤,可以充电,可以修复,可以反省,可以放纵自己的身心,朋友则是一种随意性的调剂和需要。
朋友之间的反目,终常可以听到,“我对他如何如何,没想到让我这样失望伤心”。怪的只能是你自己,对朋友是不能有要求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朋友之间,一切出于自愿,能够帮助别人是件快乐的事,何必图人所报,朋友的聚散离合随时间空间的变化而变化,不要在变化中索取一份承诺。
朋友之间绝不能过问金钱之事,当然不是说朋友之间没有通财之义。如果确实有急难,总要对方主动解囊相助,千万不可主动张口,否则让朋友为难,不仅使自己平添了一份难堪,又使彼此的关系陷入尴尬。
尽量减少朋友的麻烦,除非迫不得已,能住在旅馆,不要住在朋友家(除非旅馆太不安全);能在饭馆吃饭不要在朋友家进餐(除非朋友相邀在先)。凡事多为别人想,不必抱怨人情太薄,人情本来就是一件季节性的外套。
在现代社会里,竞争激烈,谋生不易,收入有限,空间独吞,时间和精力都显得不够支付,我们尽量减少朋友的负担,不要抱怨朋友,因为他们自顾不暇。
至于那些来往密切的朋友,不外乎有两种情况,一是深知,二是容忍。
如果你用挑剔的目光,去挑选十全十美的朋友,那你将没有一个朋友。
朋友,让我们一起成熟起来,牢记交友之道——距离。
7.论友情
严文井
严文井,(1915~2005)原名严文锦,生于湖北武昌。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创作了《蚯蚓和蜜蜂的故事》、《小溪流的歌》、《南南和胡子伯伯》等许多优秀儿童文学作品,多次获奖,并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美术片和连环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