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砚离开后,董思阮愣了好一阵子。好一阵子,才兀自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子,眼泪就跟着直往外奔。
这一回,云砚倒是没有再像以往一般玩失踪,他从内室出来后,便招呼了清妩、汪妈妈以及自己身边的一些人,下令所有人即刻起筹备婚礼。而婚礼举办的地方就在当下的院子里,从他到这个地方起便似乎没有了回去王府的意思。径自安排了自己跟董思阮住了下来。
看着忙碌了起来的众人。董思阮总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赌气,可想要找他说话,却始终没有机会。自那回的争执之后,他一直不肯理会于她,远远的看见她过来,要么当做没看见,要么看见了就只吩咐旁边的人做事,拿她当空气。董思阮哭笑不得。
两个人见面不言,董思阮欲语不能,这样的关系氛围,透着相当的诡异。大家都看出了云砚在跟董思阮生气,而且这回气得实在不轻,每每有人想要劝慰,说和时,云砚却总是满眼满身的煞气,叫人无从开口,俨然是跟董思阮深仇大恨的样子。可若他真是不肯原谅董思阮,又说不过去,因为他是十分用心的在筹备着自己跟她的婚礼。
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实在琢磨不透,但想来这婚礼都近了,大约也没什么大问题。指不定是人家两人之间的一种情趣,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去管了。只是偶尔看着董思阮巴巴的去跟人家说话,去讨好人家,人家却不理会,忍不住唏嘘几声。
清妩算是董思阮的长辈,自上一回冰释前嫌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的亲密了许多,她会更加关心董思阮的意愿。虽然在安排婚礼诸事的态度上,云砚做的似乎一丝不苟,可是他的动作来的太过突然,眼下又像是在跟董思阮生着气。说到底云砚是皇族,婚礼少不得是要惊动宫里的人的,可是筹备的这几日分明没什么人来,他的安排也是尽可能的低调,透着一种秘而不宣的诡异。
她看不透这位王爷在做什么,不得不为这个自己儿子的姐姐担心。然而她专门找了董思阮去商讨各中原由时,董思阮却只给了她一句话:“就按他说的做,别的什么都不要问。”
原云砚说了是两天之后就要举行婚礼,然而,婚礼筹备,再简单,再将就,婚服的制作到底也还需要些时间,一切安排妥当后已是五天之后了。这五天之内,云砚愣是一句话没跟董思阮说。
董思阮拿着云砚拟好的宴请名单,一一写好请柬,眼看着他吩咐下人去做最后的投递,已是婚礼前夕的黄昏。
“你打算一直这样不跟我说话到什么时候去?”董思阮问。
云砚没有看她,只看着拿了请柬出去的人的背影,道:“现在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董思阮以为他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旋即笑了。她说:“我后悔什么?左右吃亏的都不是我!”
云砚回过身缓缓走向她,道:“你不是怕我后悔吗?如今,一切也可算得是木已成舟了吧?不消半个时辰,全城都会知道你我成亲的消息。”
董思阮看着他,脸色不自觉地又难看了起来:“你还在跟我赌气?婚姻岂同儿戏?”
云砚唇角一勾,笑容说不出的邪魅,他问:“我几时儿戏过?”
“我叫月挽问过了你身边的那些人了。皇帝明确的跟你说了,你要是执意娶我,就削了你的王爷位,贬为庶民。”
“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之前说想要当皇帝的人不是你?现在又如何?你就是为了跟我赌气,做出这种自断后路的事情来?”董思阮不由得火上心头。
“怎么?担心我?”云砚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调笑反问。
董思阮见他没个正经,伸手便是一巴掌扬向了他的手,却不想打了空不说,还被他逮住一把箍进了怀里。
他真是好久都没理自己了啊,久得她以为他不会再原谅自己,突然这样贴近了他,董思阮瞬间没了脾气,伸手贴在他的胸口,正待说什么,却听见云砚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他说:“阿阮,说你爱我!”
董思阮张了张嘴,然后抬头看着他,许久,才神情复杂的、一字一顿的说:“我爱你!”
云砚看着她,唇线只管往长了扯,又问:“那么你要我爱你吗?”
董思阮少许无奈的点点头:“啊!当然要!”然后掂脚凑近到他的唇边问,“那你呢?还要继续爱我吗?”
云砚忍不住啄了啄她的唇,道:“明天洞房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样?”
董思阮用自己的脑门磕了一下他的下巴,道:“你这个人!”
云砚“哈哈”笑了一回,道:“我已经是这把年纪的人,做什么不做什么自己最是清楚,哪里用得着你来操心?我早说过,你只管放心安心的做我的新娘就好了。偏偏你要自恃聪慧的做个明白人,若我说,皇帝根本做不到放任我做个庶民,你信不信?”
不做庶民,她就更不能是他的良配了吧?
“我不会有事儿的!该拿到手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落下!包括你!”
虽然他这样说,可是每每到了深夜,她总会看到他的房间许多的人进进出出,听到许多的质疑声跟不满。
有人说:“王爷,此女娶不得啊!”
此女娶不得啊!
云砚,何必如此?董思阮忍不住要这样问,却终是没有再问。成亲就成亲,却也真心没什么大不了的。管他以后要不要后悔?当下且就这样吧?她也不想诸多顾忌,大不了,他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她再离开,也不迟。反正吃亏的不是她。
是,她是一个不要吃亏的人 。偶尔会有彷徨、犹豫,却也并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事到临头,她从来不会退缩。
云砚,你真的要与我共同进退了吧?那么,就一起吧!你愿意承下“董思阮”这个包袱,“董思阮”又岂肯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