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该要怎么想才好?
董思阮无奈:“这不是很显然吗?”
温氏涩然一笑:“被你这样一说,倒叫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好了?”
董思阮挑挑眉,没有插嘴的意思,只待她组织了语言跟自己说明其中缘由。这一刻,她倒是有点儿好奇她会用什么样的说辞,来说服自己这个妻子同意丈夫纳小三。
简新若这个小三较之温可柔、付倩莹,她的身份都要特殊许多,嫁给姬无双,必然不能屈之为妾,最低限度也要是平妻。不过,就她乍一出场那举动,多半是要让董思阮退位让贤的架势。如果说她真的会成为姬府的主母,那么,她无论要教训姬府里的哪一个女人,大半都是相当有资格跟立场的。
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危机”啊。
温氏那厢默了片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颔首并不看她,沉声说道:“思阮,你很聪敏。”
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姑且就当她是在夸自己吧!跟着就听她的声音继续说道:“既是如此,想来,其中形势你大半也已看清。”
董思阮耸耸肩,并不否认。
“说起来无双此次在别院待了已有近一月之久。”温氏的话题突然直接跳换到了姬无双的那边,她说,“他是朝廷命官,即便许多公务都可以由部下送到这边来处理,可是他身居二品,除了日常的公务之外,上朝亦是其中要务之一。他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去上朝,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其中的不妥吗?”
似乎是这么回事。可这么些日子过来,姬无双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对劲来,整天还是该忙的忙,一点儿也看不出“工作”上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怎么回事?”董思阮有些在意。
温氏仍旧不看她,看似漫不经心的用手摩挲着桌角的茶杯垫,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却在这个时候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人。气氛莫名的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待屋子再度安静下来,温氏才复又开口:“虽然经历了失忆,可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想必无双亦是同你说过了的。因着六年前一份证据的出手,他担下了出卖恩师的沉重压力。在他心里,一直觉得左府当年的悲剧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负疚多年,让他迫切的希望可以做些事情来补救跟补偿。”
比如娶“董思阮”,也是他认为“补偿”的一种?有意义吗?
“在后继查处‘左氏余党’一事上,无双表现的十分懈怠,且在暗中相帮,每每都欲叫之脱网而生。”温氏黯然,“他的行为在‘诛左’一党中,显得很不寻常。可因着上面的那位,是决了心要绝了‘左党’余力,下面的人大半不敢轻而慢之。便是他一人作为,可这关乎许多人的安危,旁人自不能叫他任意妄为,加之还有玉妃娘娘帮忙上下打点着,熬了这几年总归是相安无事。”
“……”
“可是,就在不久前,无双受伤那一回你可还记得?”
董思阮点点头:“嗯!难道他在朝上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是!我也是前几天进宫才听玉妃娘娘说起的,上一回对那几人的处决在证据并不十分齐全,可是,就圣上一贯的作风来看,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双大约也是急昏了头,当时竟然出言不逊,惹得圣上龙颜大怒。”
董思阮:“也就是说,他激怒了皇帝!然后丢掉了‘饭碗’吗?”
温氏闻言一怔,随即笑了笑,道“那个暂时还没有,可这一来,他冒着大不帏作此举动,便是大大的失了君心。”她跟着沉叹了一声,“虽然这一回,圣上只是罚了无双一年的俸禄跟一月的思过。可朝堂之上瞬息万变,见风使舵者最是不缺人,他的情况可想而知,若是没有人在朝中帮他说说话,他就很难再在圣上那里有所作为,‘丢饭碗’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如果再遇上几个恶意抨击、落进下石之辈,无双跟整个姬氏面临的,只怕就不只是没落这么简单能了事的。”
这么严重?
这位皇帝陛下,他到底是跟左宗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叫他恨到这种地步。不只要灭了他的满门,这做派俨然是九族之内都必须要清理干净的,无论是耗时多久,费去多人力,他都绝不让步吗?
董思阮不自觉得感受到了莫名强大的压力。
那么,她的存在,又是怎样一个危险的因子所在呢?
温氏抬眉瞧了瞧兀自陷入沉思的她,也不急着说话,只待她自己回神。
许久,董思阮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回了一句:“我明白了!”
温氏:“……”
跟着,她又添了一句:“直接叫姬无双写休书吧!”
言语之间听不出更多情绪来,却是实实的惊到了对面坐着的老夫人温氏。
“你,你说什么?”
然而董思阮没了更多的话去回复他,只冲径自着外面喊了月挽进来推自己。
“思阮!”温氏禁不住起身过去拦住了她,眼神少许的不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老夫人不必说了!”董思阮微微颔首,并不看她,略是沉重的叹了一声,解释道,“我虽然不知道姓简的那位相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既然能做到丞相位,又是有意要扶姬无双一把,想来有他在一边帮衬着,姬无双往后的仕途能容易且光明许多。”
“你——”温氏诧异不减,只是以上她说的那些,面前的这个瘦小的女子竟能领悟到这种地步,也实在是超乎了她的预料。
没差了。借助丞相之力恢复元气。这就是她要姬无双跟相府千金简新若联姻的目的所在。可即便她是看得通透了,照她曾经的脾性,应该也不会这般容易就接受并且妥协了的啊!
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吧?她这样干脆且直接了当做出让步,倒叫她这个婆婆不知道要如何自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