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剑微微颤动,宛如心有灵犀,空气震动,适才“嗡嗡”剑音更加响亮。那应龙四爪合着两撇龙须,各自握了一剑,直扑兽王而去,六剑齐出,兽王断了一只手臂,应接不暇,被那橙色大剑砍在背上,但牠身着乾坤黑袍,那袍子非比寻常,微微一瘪,那橙色大剑终究刺不进去。
应龙见牠身着宝衣,虽然挡不住自己六剑齐发,但自己也终究奈何牠不得,舍了应龙,去斗地藏。那地藏不知何时,已然召唤出一柄硕大土刀,足有丈余来长,提刀在手,模样有些滑稽,那大刀比他本人大了不少,见那红剑先到,侧了土刀来挡,“噗”的一声,那红剑刺入土刀刀身,地藏左掌探出,将内劲化作热力,将那红色冰剑拦腰融化,算是废了。
应龙哼了一声,双须扭动,橙色大剑和黄色大剑一左一右刺向地藏,地藏挥刀来迎,哪知应龙乃是佯攻,其余三柄大剑已然绕到其后,攻击他的背后。
那绿色冰剑先至,眼见就要刺到地藏,忽然一只黑色触手将其挡住,兽王远远立着,左手一扯,将那绿色大剑拨开,那一剑刺了个空。余下两剑眼见便要得手,那地藏身旁忽然凌空生出一个土罩,将来剑格挡开来。
应龙道:“护身土遁么?”话音落处,只见两柄大剑又被地藏融化。兽王见了这破剑之法,也依样而为,催动内力想要融化那绿色大剑,岂知那绿色大剑纹丝不动。
兽王心中一惊,暗道:“难道这地藏老儿功法尚在我之上吗?前时不共山上,单打独斗,他可不是我对手,难道是因为我受创,元力大损的缘故?”
心中思量,却哪里知道,那五行功法,相生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那土系功法恰好克水系功法,地藏土系内劲,恰好能融这水系冰刀。这也是地藏为何先对这北冥堂下手之故。
缠斗之下,那六柄冰剑尽数被毁。应龙见大势已去,仰天咆哮数声,忽然朝着广场之上的喷泉飞去。
众人急忙尾随而至,只见应龙盘旋在那泉水之中,鼻息咄咄,似乎很是疲惫,仰头看着被地藏施展功力,用土柱推向天空的银殿,龙目之中,忽然怔怔留下泪来,那眼泪落入泉水,却不融汇,却结成了一颗颗洁白无暇的珠子。
地藏和兽王落地,一股烈风将众人推开数丈,地藏道:“你若交出水灵珠,我也不要你性命,你龙魂完好,肉身自会长回。”
应龙“噗”的一声,喷出一口水,漫天洒下,便似瓢泼,“哈哈”笑道:“你想要一统五派,哼,那也未免痴心妄想了些。别说五派不会归一,便是归为一体,五派中英豪辈出,那火云宫火云道长,金灵寺苍石大师,青木门木帆掌派,谁不比你德高望重,你一个联手兽王的鼠辈人物,也敢张牙舞爪。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有死无生,你有什么手段,都快使出来吧,只是别在劝降,端的侮辱自己。”
人群中北冥堂弟子和那些支持北冥堂的人,见地藏宗主不帮同门,却和兽王联手,都大声谩骂了起来。
地藏恼羞成怒,身形暴涨,忽然化作一片沙云,适才清澈的天际,忽然飞沙走石。地藏哈哈大笑,说道:“今日便让尔等知道我的厉害!”
化作一个十余仗高大的沙人,一张口,将一众北冥堂弟子尽数吸入口中。
旋即又是一阵狂风,将其余参加宴会的人也吸了过去。武功高强些的,急忙跳出那风暴也似的沙龙。
血使肉使二人搀扶着北人豪来到兽王身旁。那冥心冥魄也飞落到了那水池旁边。那冥魄和冥心外形神似,也是满头白发,两撇银须,衣服一般,身形也是一般,只面容愁苦,加上一张黑脸,宛如经历了许多沧桑苦事。
叹息一声,单膝跪倒在那水池旁,抱拳道:“北冥堂今番遭此大难,全仗门主,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请门主速速离去,我师兄弟二人舍命断后。”
应龙喷了个响鼻,眼望那银殿,徐徐道:“我要陪她,怎能离去?”
冥魄眉头倒竖,说道:“若不走,北冥堂今日尽数陨灭于此,这数百年的基业,便毁于一旦了,门主怎可再为儿女情长,耽搁天大之事?”
应龙摇头道:“她便是我的天,这世上,再无比她大的事。我身死也罢,乃是我应得之惩。”
冥魄闻言,勃然大怒,见北冥堂弟子,都被那沙人吞下,忽然放声大笑,回头对冥心道:“师兄,我早已说过,此人不足与谋,今日之事,乃是我们自寻的苦果。”
冥心看了应龙,摇头道:“既如此,你我二人远走高飞,做个江湖散人,从此遥遥。”伸出手来,等冥魄答应。
却见冥魄黑漆脸上,两颗晶莹泪珠缓缓滑落,苦笑道:“师兄自去,我心中无他处,江湖便是这天山山顶,天山山顶便是我的江湖,又能去哪里,明年今日,请为我洒一杯水酒。”
人群中忽有一人道:“明明可以活,干嘛选择死?”嫑和尚见兽王在前,躲在远处哑着嗓子吼道。
冥魄抱拳谢了一声,更不多言,一纵身,飞向那沙人口中。
冥心跪地嚎哭,回头道:“门主,这北冥堂千百弟子,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死去的人吗?”
应龙默然道:“她便是我的江湖,我的天下,那一剑刺下之时,我心早也死去。尔等自保吧。”说罢伏入水中。
冥心一甩袖袍,一个纵越,几个起落,已然在侧峰峰头,立在那三塔之上,回头一望,跳下山去。
地藏怒道:“兽王,这里的人,都要斩尽杀绝,若是走漏了消息,其余三派问责于我,如何是好?你怎能放他逃走!”
那沙人将众人吞下肚中,走到那顶起银殿的土柱旁边,一跃跳入那土柱拔起的深坑之中,那擎天巨柱缓缓压下,只听漫天哭嚎,随着那银殿落回地面,消失于无。
血使道:“师尊,现下怎么办。”
兽王斑驳的脸上,残缺不堪的皮肉微微一颤,看着飞空而来的地藏,咧嘴笑道:“心狠而手辣,这人是个对手。”
地藏来到跟前,怒道:“你袖手旁观些什么,多放走了一人,便多一分麻烦,最好将这些人尽数杀了,尸体是不会说话的!”满脸凶光。
兽王笑道:“我乃天下之敌,多一个敌人如何,少一个敌人如何?”
地藏微微一顿,心道:“你不为我考虑,哼,牠日要你双倍奉还,现下却还要牠助我。”笑道:“不可忘了今日大事。”转头对应龙道:“快些交出水灵珠,免得稍时,你连魂魄也不保。”
忽然脸色大变,指着那泉水之中边缘缓缓渗出的一抹淡黄颜色,怒道:“你以为忘川河冰还能救你性命吗?”
兽王见那淡黄色玄冰缓缓结成一朵模样怪异的花,朗声道:“他在召唤地府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