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今年十六岁,正在读高二,大大前天他才到家里。他的寒假只有十天,从腊月二十六号到正月六号,明年6月份就要参加高考了,他们的学习特别的紧张。
学校力求能争取比上一届更好的成绩,所以就把假期时间缩短,尽可能的让他们多做一些题目,以便他们能够好好的应对高考。
在家里的话,一些同学不能控制自己的学习,一味的玩手机游戏,或者在那里发呆,看不进书。所以学校把他们聚集在一起,营造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
弟弟和我没有太多的交集。因为小时候我们读的学校不一样,只有每天到家里才能看得到他。
他在家里是一个不爱说话的男生,在学校里就不一样了,他那股闹劲,谁也阻挡不了他。
每天都有他的同学来家里找他玩,记得有一次,他玩的满身泥巴回来,妈妈一边帮他换衣服,一边骂他:“兔崽子,又到哪里疯了,玩得一身泥回来,你要我怎么洗衣服?”
弟弟可不愿意听这话,在妈妈帮他换完衣服之后,就跑开了。妈妈对我们两个说:“你们不能像弟弟一样到处乱跑,应该呆在家里,看看书,跟我学学刺绣之类的。”
妈妈明显的偏心。我和姐姐就是不听妈妈劝,就是要出去玩,但要干干净净的回来,就是向妈妈证明我们比弟弟听话。
弟弟见我们每次回来衣服白白的,妈妈也笑着对我们说话,他就有些不服气了。
他在某一天找到我和姐姐,说:“你们也和我一样出去玩,为什么我每次回来都要被妈妈骂?你们回来妈妈就笑着和你们说话。凭什么?我也要和妈妈开心对话。”
我和姐姐都笑了。姐姐说:“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还敢这么对两个姐姐说话?你们男生耍的疯一些,我们女生玩得斯文一些。当然,我们每次回来的衣服和刚出去的衣服是一样的。你看看你,白白的衣服穿出去,黑黑的衣服穿回来,任谁都要骂你。”
弟弟更不开心了,他决定下一次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玩。
他就跟我们出去玩了一次,回来的时候他发誓再也不和我们玩了。
这不得不说到我们那时候的家了,那是一家在农贸市场的五金店。爸爸妈妈负责店里的生意,我们三个小孩什么都不用管,只管读书就行了。
在农贸市场里头的一家卖菜的女儿——付娜娜,她用压岁钱买了一套过家家的玩具,我和姐姐一有空闲就去找她玩。这次弟弟跟过来了,我们的游戏终于有男生了。
弟弟当新郎,付娜娜当新娘,他们两个人即将准备结婚。我和姐姐负责帮他们办宴席,我煮菜,姐姐端菜并当他们婚礼的见证人。
弟弟刚开始不愿意当新郎,姐姐说:“要么你就回家,要么你就在这里当新郎,2选1,你看着办。”
早些时候,弟弟的朋友来找过他。他拒绝和他们出去玩,如果他现在回去找他们玩,他会觉得很丢脸。在家里又特别无聊,他只能留下来当新郎。
付娜娜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红盖头,放在自己头上。弟弟牵着她的手,在姐姐和我面前和付娜娜进行古时候的婚礼仪式。
姐姐问弟弟:“你爱你身旁的这个女孩吗?”
弟弟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句:“我喜欢。”
姐姐又问付娜娜:“你爱你身旁的这个男孩吗?”
付娜娜回答的很快:“爱。”
姐姐笑得特别开心:“那你们准备拜堂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一拜二拜还好,三拜头就碰到头。我和姐姐捧腹大笑,要快肚子都笑穿了,弟弟特别尴尬,娜娜也特别尴尬。弟弟掀开娜娜的红盖头,就跑了。
娜娜一脸无奈的望着我们,然后要我们把东西收起来。我的西红柿煮鸡蛋,炒茄子,宫爆鸡丁,都还没吃,怎么就收了,我一脸懵逼。
弟弟通过娜娜认识了她哥哥——付云飞。付云飞买了一套游戏机,也就是能连在电视上打游戏的那种。
一放学回来就往他家跑,后来,付云飞迷上了玩电脑,天天去网吧打游戏。他把游戏机给了弟弟,弟弟却不敢在家里玩。
这台游戏机一直尘封到弟弟回来。伯伯的儿子——周豪也特别喜欢玩游戏。他俩一拍即合,周末回到家里就玩游戏,通常是不打通关绝不吃饭。爸爸妈妈也拿弟弟没有办法,都希望他们能早点闯过去,早点吃饭,别饿坏了身体。
弟弟上高一的时候,我已经高三,周豪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填报志愿的时候只能选市里的职高。弟弟经常有许多学习上的问题要问我,我也有部分记得不牢固的知识点要问他。
两个人因此而熟悉。关系也变得越来越亲密。玩游戏通常是我陪着他,他遇到什么困难也都是我去帮他解决。
毕竟一个月才回一次家,爸爸妈妈来学校一来到头也没几次。在学校里,我是姐姐,本就应该多多能关心、照顾他。免得他回家向父母说在学校里,我没有关照他。
他比我先有手机,我问他手机是哪里来的?他说是他同学给他的。我不相信竟会有这等好事,怎么就没有人送我一个?
我上大学了,我们俩之间的交流也少了。他有问题就会通过QQ发给我,我也会立马回复他。
正月初一,我们一家人七点钟起床,妈妈和爸爸负责早饭,我们三个小家伙在大厅里把该整理的东西整理一下,卧室的被子该叠的叠一下,多余的东西该挪的挪一下。
我们还需要拿些盘子摆在桌子上,每个盘子里面各盛满花生,开心果,杏仁,瓜子,糖,橘子和苹果。
简单的在一张小桌子上吃了个早饭,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他们的来临。
“舅舅新年好!”我听到婶婶的儿子在说话,原本想着应该是伯伯他们一家先来的,因为他们家就住在我们家边上。
婶婶家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婶婶和我妈一样在家务农,叔父在和我爸一样在工地上干活。他们的大女儿嫁给了镇上的一个男人,他们在国外开了一家鞋店。二女儿和我姐一样在外面打工,三儿子在读高三。
和我见面次数最多的是婶婶,其次三儿子周广志,再次是叔父。
婶婶去农田里种地要经过我们家,她回来的时候会给我们家带一些蔬菜。叔父时不时就来我们家和我爸爸讨论一些工地上的事情。有时,我爸爸和叔父会在同一个工队里干活。
周广志是我在初二快结束的时候认识的。
我从城市里回来,什么人也不认识,毕竟我土生土长在城市里。要不是那时候不能异地高考,我也不会回老家,遇见这么多爱我的人。在回家的后一年,异地高考政策出台了。
有一天,他来我们家借东西,恰巧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她就看到了我,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我,所以就站在我家门口等我爸爸妈妈回来。
我见他在那里发呆,就问他:“你是来找我爸爸妈妈的吗?他们现在不在家,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替你转告他们。”
他没有回答我,仍旧站在那里,我在屋里拿一个板凳放在他旁边,他开口了:“姐,我想借你家的锄头一用。”
我想都没想就把锄头借给他了,反正一个比我还小的男孩能拿锄头干什么?相信他玩过后,便会把锄头还回来。望着他拿着锄头屁颠屁颠的跑了,我心里捣鼓:他肯定是在利用我弱小的心灵来达到他的目的,不行,我得跟着,要不然锄头丢了,我不好和爸妈交代。
把屋门锁上,跟在他后面。发现他去的地方是我婶婶家的田地,他把手里的锄头给了婶婶。我想偷偷地溜走,却被婶婶看见。
她说:“小蜜,你这么来了,快上来看你婶婶种了些什么菜?”
我倚着土路上去了,周广志蹲着在帮蔬菜浇水,婶婶正在用我家的锄头在给蔬菜松土,他们家的锄头的锄刃和柄分离了。
我不喜欢和婶婶说话,有时,她和我见面会称呼我“蜜哑巴”。
“你怎么有空来这里,是来看你家的锄头吗?那是我的儿子,也就是你表弟,广志,还不过来喊姐姐。”婶婶见我到了她田地的边上,把锄头放到了土地上,催促着周广志来和我打招呼。
他慢吞吞的说了几个字:“姐姐,你好。”我嗯了一声。他在和我打过招呼之后,便继续埋头浇水。
婶婶让我看看她地里都种了些什么菜?我看到了花菜,辣椒,豌豆。
婶婶说我好聪明,不像她那个笨儿子,怎么教也教不变。一天就知道玩,书也不读,还要他儿子向我好好学习。学习成绩那么差,又不是吃煤炭长大的,真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我要婶婶不要这样说她儿子了,会伤了他儿子的自尊心。
当着一个熟悉的人的面说自己亲人的种种不是。这不仅会对当事人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更是对自己的一种不尊敬。
婶婶就是要说,就是要让他知道和我的差距。这样才能树立目标,为之好好努力,向我看齐。我也拿婶婶没办法,她是大人。在她眼里,我就是一小屁孩。
他还是在那浇水。他是不敢抬头,正视她妈妈?还是自己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在学习上超越我?这就不得而知了。
婶婶邀请我中午在她家吃饭,我说我得回去问问妈妈。她要我不用问,等会儿她给我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在我家吃饭,吃完饭就回去。
我答应了婶婶,因为我好奇周广志的房间长什么样?他是不是外表看起来很冷淡而内心却很狂热的家伙?还是内心和外表一样冷漠?这些都是我想知道的。
婶婶的家离我家大概五千米左右。在路上,我和婶婶的一直在聊天。
他先是把我家的锄头还回我家里,然后把坏了的锄头拿到手上,跟在我们后面,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