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生锈的铁栅门突然分开,几个持枪黑服特警走进来。
坐在板床上的曹离懒懒的抬头瞅了一眼,又垂头不语。他才三十出头,此刻却是面容憔悴,两鬓生白,胡茬生得两腮一片杂乱。
“走吧!”带头的那个四十多的老特警一挥手,冷漠的说道。
两个年轻特警上前,拿出一个黑色头套去套曹离的头。曹离不挣扎,也不配合,任由他们拿个黑袋子在头上为非作歹。他明显的感觉到左边那个年轻人手抖的厉害。想到自己第一次提刀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曹离自嘲的笑笑:“小兄弟,第一次吧?别紧张。”
“你才第一次,我不记得已经亲眼看着你们这种十恶不赦的人伏法多少次了!”年轻人咽了咽口水,厉声道。
“呵呵,年轻真好!”曹离的头被完全套进黑色头套,闷声笑到。
“少废话,快走!”右边那个特警叱了一句,与左边年轻人一起架起曹离胳膊,拖着他向外走。
磕磕碰碰的走了有一段,曹离被人按着坐下。他知道是那个年轻人,他的手还在抖!
“嗡,哄哄!”发动机轰鸣,曹离感觉自己坐在车里高速移动。他想看看自己是去哪里,可是这该死的黑头套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看着薄薄的一层,罩在头上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无奈,曹离安心的坐着,情不自禁的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他从学校出来进了部队,父亲因无钱治疗病死在榻,挚爱被有钱公子哥抢走。而那些贪官却理所应当的克扣着别人的血汗钱,恣意享乐,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不相信这世界有好人!后来,他退伍了,母亲也病倒了!可他还是没钱给母亲治病。为了救回母亲,他去了地下黑拳场。他去拼命去杀人,去当猴子表演给有钱人看,然后赚来别人挥手间从袖中漏落的一点点钱,还是不能治好母亲!于是他叫了几个一同退下来的兄弟,开始绑架那些有钱为恶的上流人物……走到这一步,曹离从未后悔过,他只恨自己走的晚,错过了父亲,错过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如果能够回到十年前,一切都从头再来,他高考刚结束,父亲也还健在,而她,也在身边,那该多好?
车停了,思绪凌乱的曹离也没发现。直到车门推开,有人架着他下车时,他才反应过来:要结束了吗?也好,活着其实好累,生比死更需要勇气。至于他他的罪过?他自己知道,这辈子真的没害过好人就行了。想起那法官在法庭上威严的宣判,曹离忍不住笑了,代表公正,又有几人能公正,又有几人是廉明的?
天空阴沉,黑云低压。曹离能够感觉到脚下是平坦的碎石路。他主动的往前走了几步。站定。身边突然刮起大风,风劲大的吓人,似乎一不留神,人就会被吹走。轰隆!天上的黑云现出道道闪电紫光。
曹离突然感觉到很烦躁,有种比死亡还要恐怖的气息正在接近,那是什么样的气息?他觉得,自己就是死也不应该触碰这将要来临的恐怖存在。被压迫的精神防线几乎崩溃,曹离突然大吼:“你们在干什么?来啊!”
执行人员被他突然暴发的癫狂吓了一跳,皱了皱眉头正要动手。
“噼啪!”突然,一道水缸粗细,凝实耀眼的紫光从层层黑云中撕裂苍穹落下,在所有人未及反应时,轰鸣着淹没了带着黑头套的曹离。
那个瞬间,曹离浑身汗毛倒立,身上不知泛起多少层鸡皮疙瘩。然后脑海嗡的炸开,全身如同被粉碎般的痛,痛入骨髓。直觉告诉他,是那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可是,比死亡还可怕的东西,是什么?还没有想出答案,曹离就失去了意识。
在场的十多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个巨坑,都是有些膛目结舌,相视无语。他们亲眼看到这个人,被雷劈了!不可思议!是坏事做太多了,被天罚?
(现在死刑都不用枪了,直接打针,不过剧情需要,得写个露天的场景。。)
曹离连惨叫都没有发出,被轰得灰都不剩。
“啊!”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曹离感觉后脑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湿淋淋的一片血渍。这是……?
“我在刑场,然后……然后……这是?”曹离把全身摸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三十岁那么强壮,脸上也没有胡茬,身上也不见多年争斗留下的疤痕,白白净净弱不禁风,完全像个小屁孩,不,就是个小屁孩!
“难道是做梦?”曹离有点模糊了,如果是梦,那到底刑场是梦,还是现在是梦,或者都是梦?曹离很苦恼,他现在忽然很理解庄周梦蝶的烦恼了。狠狠掐了一把,痛!这一痛,全身上下都跟着痛了起来。曹离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衣物都是满满的脚印。自己读书时候还是很乖的,打架的记录就是高三最后一个学季,在一次全年级模拟统考中,自己后排有一个小混混想抄自己答案,没给他,所以出了校门被他叫了几个外面的小流氓围了。再看看周围,果然是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小巷子!
这算什么情况?重生?做梦?不管了,活着就行了。曹离再仔细回忆了一下,如果之前不是做梦,那么这段时间在某公司做司机的父亲正好回家了!想到这里,曹离心中突然就紧张起来,有些期待,有些犹豫的,快速转出巷子,朝家赶去。
曹离家在偏僻的城边,附近是一片过了气候的老楼房,他家住的那一栋还好些,水电齐全,以前是某化工厂的宿舍,后来工厂倒闭,宿舍楼也被廉价租售。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曹离一口气憋着冲上六楼,站在602门前,他迟迟不敢推门而入。他害怕,若是梦,推开门就醒了怎么办?很多次梦里回家,推开门,就醒了!可是这一切那么真实,他心里也迫切的想要见到阔别多年的父母啊!
抬起手,顿了躲,放下。又过一会儿,曹离鼓足勇气,抬起手,伸出一半,还是停下了。全身力气仿佛都被面前这扇门抽走了!狠狠咬了一下舌头,疼痛刺激下,曹离毅然的伸手推门。
“咔啦!”那扇门似乎嫌曹离磨磨蹭蹭,不耐烦了,竟然在曹离碰到它之前自己就打开了,母亲那和蔼的脸庞出现。她长相普通,脸上却有令人亲近的温和笑容。最重要的是,她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小离,怎么不进家?在外面发呆呢?你爸刚回来!”
曹离对她的话置若未闻:我,我真的重生了!
曹离的心情,激动,激动,无法形容他此刻有多激动。如果一个人突然得到或者达成朝思暮想的事物的惊喜让人激动,那么此刻的曹离就像突然达成十个最渴望的愿望一样,喜不自禁!因为,一切,都可以再来过!
“妈!”怪叫了一声,曹离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里,眼泪汹涌落下。
“哎呀,这孩子,哭什么哭!”母亲也抱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曹离,拍了拍他的后背。
曹离哭了一会儿,赶紧收起眼泪,毕竟三十多岁的人了,情绪控制力还是很强的。他揉着眼睛,伸手搭着母亲肩膀,亲切叫道:“老妈,走,看我老爸去!”
与母亲齐步跨入门内,关了门,曹离一转身,就看到,身形显瘦却很精练的父亲,他挺起的鼻梁上,是一双锐利的眼睛,这锐利中,又深沉如大海波涛,光动似宇宙星辰,沧桑却精神。
“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把手放下来!”父亲曹正还是映像中那般严肃,看到曹离手搭在母亲肩头,立刻沉声训斥。曹离讪讪收手,对背着手站在自己卧室门前的老爸报以一笑。
老天终于开眼,给了我一次机会,重生真好!这来之不易的一切,都不能再被夺走!